,往往一問價錢,很快就能成交。
至於那些對孫五福攤子上舊書舊報感興趣的人。
看起來當然就更專注了,沒一倆小時絕對不起來。
再不似過去那些來書市的人,也許草草看過兩眼,拔腿就走。
事實上,不但經常能聽到有人高興的說。
「哎,這書居然這兒有哎,才五毛一本,太划算了。」
還常常有人會因為買的便宜,美得炫耀。
「嘿,看看這壺,我可算抄著了,跟我摔壞的那把一樣。而且比信託商店的舊貨都便宜。」
更有甚者,能從那些舊書舊報舊照片裡找到極有價值的東西。
比如有個教歷史的老師,就從那些老照片裡找到了幾張過去「出大差」的照片,高高興興買走了。
還有一個文史館退休的老人,翻出一個日記本,就因為裡面記錄了許多民國時期的物價變化,也買下來,說要捐給文史館。
這讓寧衛民居然意外得到了一些,自己好像在挽救歷史的寬慰和成就感。
許多人也因為對孫五福擺出來的東西感興趣,而有了更多的耐心去看別的書攤。
於是同樣造成了其他書攤交易量的顯著上升。
就為這個,臨近五一節的時候。
不但寧衛民動了心思,從壇根兒「鬼市」上,又拉來幾個算得上熟人的小販。
讓他們在「勞動節」和周末連著休息的假日期間,也來擺個攤子試試看。
而且幾個出版社的負責人,也主動做出了增加圖書種類,要在假日搞搞促銷的決定。
結果沒想到,書市竟然真的就此而紅了。
五一節當天,書市的人簡直多極了。
雖然不能說人山人海,可每個攤子前永遠都有人圍著。
負責賣貨的人,個個忙得焦頭爛額,再不復以前的清閒和輕鬆。
不過,寧衛民可一點不擔心人多會出什麼問題。
畢竟連廟會那麼大的場面都經歷過了。
他只需讓園方增派人手即可,一切準則按當初廟會的來唄。
所以他只是帶著興奮勁兒自己在場地里逛盪。
看到四處都是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的場面,讓他簡直有一種想要幫忙討價還價的衝動。
等到喬萬林十點左右來看情況的時候,他已經極為興奮的告知好消息了。
「今天可是了不得了。開業到現在,來人數不清了,我找人幫著統計了一下,齋宮裡的人,頭一次沒有外面書市多。第一個小時裡頭還比外頭多二十幾個人,第二個小時外面就比裡頭多六十多了,第三個小時外面比裡頭多一百多人,許多人純粹就是為了書市來的,因為我看見了,有好些人買了東西就直接走了……」
「下午肯定人更多。這書市真的成功了,真的傳開了。」
喬萬林毫不猶豫地贊同寧衛民。
而他是憑著更加確鑿的理由得出這個結論的。
「今天有京城晚報的記者把電話打到我們服務局去了,約好了下午就要派人來進行採訪呢。他們說這個書市對提倡社會精神文明建設太有意義了,要好好替咱們宣傳宣傳。」
「對了,還有我們處長有兩個朋友,也打電話過來提了點小要求。其中一個是圖文出版社的,一個是塑料工藝品商店的,他們都想在來擺個攤子,想問問你要什麼手續?中午過來能不能有地方擠一擠?」
正在這個時候,都沒容寧衛民搭腔。
就見著孫五福跑過來了,非常神秘的拉扯寧衛民,要他去一邊說話去。
寧衛民不解,扒拉開孫五福的手,反問他。
「你怎麼不看攤兒,找我來了?有話就這兒說,這位喬科長是咱自己人,沒什麼可避諱的。你到底要幹嘛?」
孫五福這才愁眉苦臉的開了口。
「哎喲,寧經理,攤子別人幫我看著呢。不是為別的,是你找來那些擺地攤的人對我意見大了。他們覺得咱們東西賣的太便宜啊,壓著他們的價錢了,不幹了。非要把咱們的東西包圓啊。逼我只能賣給他們,不許賣別人了。你看這事……」
寧衛民這才明白過來,立刻「哈」了一聲。
「誰這麼狗膽包天,在咱的地頭上還敢威脅咱們啊。五福,你是不是沒告訴他們你是齋宮的人啊?聽我的,誰對你有意見,你就讓咱們巡查員,把他的攤子給撤掉。誰的臭毛病,咱也不慣著、就說我說的,咱的書市已經火了,都有人走後門要來咱這兒賣貨了。我沒收他們租金就不錯了,過會兒有兩家新來的,每人我得收他們三百塊,才讓他們在這兒支攤兒呢……」
「那,我就再跟他們好好說說去……」
孫五福聽了有點放心了,可還有件事吃不准。
「……對了,剛才還有兩個穿老虎皮的過來轉過了,我怕出事。會不會抄了咱們啊?」
「哎喲,放寬心吧。這是哪兒啊?咱們的地兒。老虎皮也沒事,那是過來給咱們幫忙的。」
孫五福這次是嘿嘿直樂,有點不敢相信。
喬萬林則剛剛聽出哪兒不對勁了。
他氣不打一處來,索性一個彎腰就把寧衛民的腰抱住了。
跟著雙手一撮,就把他扛起來了。
「等等,我倒要問問了。你小子,這是打算要收誰錢啊?我開口求你的的兒,你一點交情不講啊,還知道自己幾斤幾兩嗎?給我們處長難堪,那餐館你還想不想幹了?」
孫五福的瞠目結舌中,寧衛民已然風度不在了。
「哎哎,別別,這讓人看見,我這經理還怎麼服眾啊!」
「甭廢話,你還要那三百不要了?給個痛快的?」
「不要不要了,我錯了我錯了,這總行了吧。你神力啊,我一百多斤你不嫌累?」
「這還差不多……」
喬萬林說著放下了寧衛民。
卻沒料到這傢伙簡直油滑極了,腳剛一落地就又不是他了。
「三百不行的話,二百總可以吧?你看看今天這書市的情況啊,一個攤子一天下來流水沒有一千也有八百。我這可是兩天的租金啊,這價錢他們不虧啊……」
喬萬林一聽,索性跳開幾步,「呸呸」往手心吐了兩口唾沫,雙手一搓,又撲了上去。
「你小子,就是一錢串子!我今兒非給你掛樹上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