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幾天,大太太引薦她認識四個陪房。
那江秉正果如琥珀所言,是個機敏人,一雙眼睛十分靈活。他和劉元瑞、萬義宗、常九河站在門口,另三個低頭哈腰頭也不敢抬一下,江秉正竟然拿眼睛睃了十一娘好幾下。
十一娘仔細地觀察了四人的手。
江秉正的手白淨整齊,不像是莊戶人。
劉元瑞、萬義宗和常九河的手都指節粗大皮膚粗糙。但萬義宗又與劉元瑞、常九河不一樣。萬義宗的手洗得很乾淨,劉元瑞、常九河指甲縫裡還殘留著泥土。
想到這些,她又翻了個身。
窸窸窣窣地衣裙磨擦聲在這幽靜的夜晚顯得很響亮。
&姐,您睡了沒有?」
是睡在床踏板上值夜的琥珀在問她。
&睡!」十一娘輕聲地道。
通常這個時候,琥珀都有話對她說。
等了半晌,琥珀果然開了口:「侯爺這樣,就算是到了天吧!」她的聲音輕得幾不可聞,就像要融入這月光中一樣的飄渺,「我常聽人說,盛筵必散……」語氣里也有了濃濃的試探,「又說,登高必跌重……侯爺,不是那樣的人吧?」
徐令宜得勝回來,皇上再次提出給他封爵,徐令宜寫了一份長長的謝恩書,再次婉言拒絕了。皇上就賞了徐令宜黃金一萬兩,良田十傾。
大太太聽了只是冷笑。
大老爺卻是嘆了口氣,說了句「可惜」。
沒想到,琥珀卻有這樣的見識?
有個一直在她心裡盤旋念頭再一次浮現在她的心裡。
十一娘側過身,頭枕了手臂望著床踏上的琥珀:「你知道母親為什麼把你給我嗎?」
&知道。」琥珀心頭一震,「我也在想,姊妹們都那樣的聰明。許是覺得我榆木,所以送了出來。」她側臉望著十一娘,目光在黑暗中閃爍不明。
&也不知道。」十一娘笑道,「不過,她既然選了你,肯定有她的用意。我現在想問你一聲,你願意跟著我嗎?」
不是問她願不願意跟著她去徐府,而是問她願不願意跟著自己……這其中,有本質的區別。
&不用現在回答我!」十一娘重新躺下,「好好考慮考慮以後再回答我吧!」
難道還回大太太那裡不成?
她從來沒有過選擇。
進府當丫鬟,是爹娘的意思;到大太太身邊,是許媽**意思;調到十一小姐屋裡,是大太太的意思……可她知道,自己從來都只能一心一意——一女二嫁沒有好結果,身在曹營心在漢一樣沒有好結果。
琥珀笑:「我自然是要跟著小姐的。」聲音不急不慢,帶著點鄭重的味道。
黑暗中,十一娘嘴角微翹,翻身去睡:「你要記得你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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