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塞。
好在心腹宮人在一旁寬慰,該抓的泥鰍,該抓的蛐蛐,太子府的小世子一樣不少,且抓的成果比小郡王還多,還豐盛。太子若真要用這種法子消磨小郡王志氣,那太子府的小世子一定會比小郡王志氣泄得更快更乾淨。
蘭貴妃的心梗症狀才稍稍得到緩解。
但睡了一夜後,蘭貴妃心裡依舊不是滋味。蘭貴妃第二次嚶嚶哭到了隋帝跟前,隋
帝聽說此事也微微皺眉,立刻著人宣趙衍覲見。
隋帝想,他雖不是那等迂腐的老家長,但也不能眼睜睜看著兩個孫兒整日在泥地里打滾兒啊。
消息傳到太子府時,江蘊正坐在書案後回復范周和雲懷新呈送過來的幾樁重要公務。隋衡解開披風入內,簡略說了事情經過,道「可需孤進宮,周旋一二」
江蘊提筆蘸墨,淡然說不用。
隋衡直接拖了把椅子過來,在一邊坐下,意外道∶「孤還以為,你會擔心你大師兄的安危。」
隋帝雖然不是什麼暴戾不講道理的君王,可畢竟有君威在,文武百官莫不敬畏,趙衍一個沒有入朝為官的普通文人,隋衡擔心他應對起來不夠流暢周全。
江蘊抬頭看他一眼,笑道「那是因為你不了解我這位大師兄。」
「如何說」
江蘊「趙師兄雖未在朝中掛職,亦未有面君經驗,但左相府門下眾多弟子,日常飲食起居諸事,包括左相府人情往來,府中庶務,幾乎都是趙師兄在管理。弟子們來自不同地方,脾性不同,生活習慣不同,摩擦也不少,可趙師兄都能周全顧及到每一個人,並以師兄身份,完美調和師弟們的矛盾,讓師弟們都心服口服。這樣的人,就算經驗不足,也不會逾言逾行,讓自己陷入麻煩中的。而且,就算真有什麼麻煩,不還有你兜著麼。」
最後一句頗為舒心,隋衡原本也不是很想再跑一趟,聽江蘊如此說,就徹底放了心。
他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今日那小東西鬧你沒有」
他盯著小嬌妻腹部,關切問。江蘊破例讓他在非休息時間摸了一回,道「只鬧了一小會兒,聽到你的聲音,就立刻安靜了。"
隋衡∶ 「…」
隋衡怎麼都覺得這話不是在誇他「孤有那般嚇人麼」
江蘊眼睛一彎,一笑,道「騙你的,小傢伙很喜歡你的,每回聽到你的腳步聲,都會很歡快的跳動。」
"當真"
太子殿下立刻長舒一口氣。
他已經在大崽子那兒敗倒過一次,可不能在二崽這兒再翻一次船。
"嗯。
江蘊把硯台推過去。
隋衡會意, 立刻拿起研磨工具, 殷勤地把裡面已經有些干凝的墨研開。他手勁大, 臂力過人, 研出的墨,濃淡適宜,光滑細膩,近來很得江蘊喜歡。
當然, 搓出的澡豆泡泡, 也很得自家小崽子喜歡。以至於現在一到沐浴時間, 小崽子就噠噠噠炮著浴盆和浴巾來找到他,眼裡簡直能冒出三百顆星星。
隋衡做夢也沒料到,枉他聽從徐橋那個老媽子的建議,吭哧吭哧花費重金買了一大堆嬰幼兒零嘴玩具,最後竟是靠這種方式俘獲小崽子的心,與小崽子建立起了親密無間的父子關係。
徐橋聽說這事,捧腹大笑,被太子殿下黑著臉罰到驪山練了三個月的兵,則是後話。
江蘊寫著,忽道∶「今日我去了別院一趟。」
隋衡點頭,問∶「怎麼不等著孤一道。」
江蘊如常落筆「也不是什麼大事,洛鳳君近來在作新曲,需要參考一些古樂府的曲譜,我記得你說過,在別院收藏了好幾卷,就過去找了下。"
隋衡心突然一緊。
「你——找到了」
"嗯。"
隋衡手上一個不穩,墨錠打了下滑,硯台里的墨濺出來不少。
江蘊抬頭看他∶
「你怎麼了」
「咳,沒什麼。」
隋衡迅速恢復正常,作淡定狀問∶「孤那書房,雜亂無章,平日沒怎麼收拾過,你找了很大功夫吧」
江蘊說還好。
「還好」
「我正好閒著沒事,就替你將書房好好料理了一番,書架上的書也分門別類,重新擺放了一下。說來你可能不信,那兩卷樂譜,是自己掉下來的。」
隋衡幾乎倒吸一口涼氣,心裡已經恨不得把洛鳳君這個勞什子樂公子千刀萬剮一百次,並決定明日就發布一道禁令,半年內,禁止洛鳳君踏入隋都城半步。
至於為何是半年,因依著洛鳳君登門向江蘊討教琴藝的頻次,若是太久,定會被江蘊發現端倪。
江蘊要蘸墨,提筆過來,見隋衡又停下了,道∶「你若有其他事忙,我自己來就可以。」
"沒有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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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衡忙繼續動作,把墨研開,並親自伺候老婆大人給筆蘸飽墨,繼而摸了摸鼻子,故作不經意道「孤那書房,沒什麼不當的東西吧」
江蘊投來一記奇怪眼神。
隋衡忙道∶「你別瞎想,孤就是怕,孤把什麼刀劍之類的也擺在那裡,傷著你。」
江蘊便說的確發現一柄重劍,藏在書架底下,但已經生鏽積了灰,刃也有多處缺口,他猜著應是舊物,就沒動。
「的確是舊物。」
這牽扯出隋衡另一段思緒。
「是孤當年被困在北境雪山時,用過的一把劍。孤最後就是憑著它,從雪山里走了出來。」
江蘊立刻明白了,按理這樣有缺口的劍,已經和廢劍差不多,按照正常流程,應該找工匠修補或回爐重鑄的,隋衡沒有修補,也沒有重鑄,而是將劍藏在書案中,多半是這劍承載了一些難忘的慘烈記憶,他既不想時時回憶,但更不想忘記,所以將劍原封不動的放在平素不容易看見的地方,以作警醒,紀念。
也許,這把劍還承載著更多。
每個人的成長過程中,漫長生命中,總有一些無法於外人道的心事與秘密,包括他,永遠也不會把那充斥著黑暗與血腥的三年中所有經歷細節都告訴隋衡。他們都被噩夢折磨過,所以能比世上任何其他人都更能理解對方。
江蘊擱下筆,伸臂抱了下隋衡,道∶「來日,我送你把更好的。」
隋衡一愣,繼而眸間溢滿笑意,打趣道∶「你一個整日提筆寫字的太子,還懂得鑄劍呢。」
「你不也送我世上最名貴的紫玉筆了麼。再說,我自己雖不大懂鑄劍,但我麾下,有不少擅長鑄劍的遊俠。」
午後十方傳來消息,說趙衍已經順利出宮,隋帝召見之後,這一君一民之間不知經歷了怎麼一番對答,隋帝非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