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眨眨眼,從行李包里取出一個小心包裹的物件,打開,乖巧的說:「我有這個。」
唐翎書看清這是什麼後,居然難得一見的神色一變,他連忙從我手中連著包裹拿過,聲音有點明顯的怒氣:「這能隨身攜帶嗎?你知不知道它有多厲害?以後這種危險的東西不要碰。」
我更乖巧的點點頭:「遵命。」
唐翎書也不是很相信我的保證,但敷衍好過忽略,他慧眼如炬,盯著仔細打量一會兒,問我:「這個已經用過一次?哪裡得的?」
有外人在場,我沒法說得很真實,只能簡單介紹:「路過,碰巧撿到的。」
話說完,總覺得好像看到一雙白眼一閃而過,細細想來,也許是錯覺。
「現在用,確實合適。剛才用的話,很可能不中,或者傷到我們自己。」唐翎書很可愛,在幫我找解釋。
護衛兵們紛紛點頭,覺得唐翎書分析的好對。
我也跟著點頭,覺得唐翎書真是很懂語言藝術。
我們幾人合力,把之前襲擊的野獸屍體也搬到黑蛇的屍體上,當然過程中我們保護好自己,沒有直接接觸屍體和血跡。唐翎書用劍在屍體上多劃出傷口,血液流出交匯,此情此景,讓我們既承受視覺痛擊,又遭受嗅覺上的暴擊。大家不用言語,也是驚人一致的迅速,很快搞定。
唐翎書手起手揮,包裹中的蝕骨七星鏢穩穩插入黑蛇的腹中。很快,七星鏢上的腐蝕藥物遇血產生反應,腐蝕融化黑蛇的骨血肉。不同屍體的血肉相連,腐蝕於是蔓延。時間不短也不長,一刻之後,黑蛇和野獸們的屍體化為烏有。深潭上時有夜風吹過,吹了一會兒,便連味道也沒了。
一旁的護衛兵們看得膽戰心驚,甚至偷瞄了我幾眼。對此,我非常理解:腐蝕力這麼強的藥物當然可怕,還被浸入暗器中,還是最常見的暗器,這以後再遇見七星鏢,還不得緊張?況且,只存在傳說中的恐怖不是真的恐怖,親眼所見的恐怖才是刻骨銘心的恐怖。我裝作看不見,假裝認真看消失的黑蛇。
「這水裡,不,不會再出現一條吧?」一名護衛兵怯生生的問道。
這個問題道出了所有人想過卻不願意說出口的心聲:不想再看見任何兇猛野獸。
唐翎書沒有立即回答,卻看著我,眼神難得一見的溫柔,看得我莫名其妙、有點想打他。他忽然笑了:「深水潭中向來多水怪。」
所有人聞言瑟瑟發抖。
「不過,」唐翎書慢悠悠的補充說,「剛剛的黑蛇被殺、屍體被融化,對周圍觀望的野獸們來說,也是一種警告。它們想來,但暫時不是很想來送死。」
所有人按下砰砰跳的心。但在這個環境下,誰又能真正的放下心?
唐翎書把之前撿的干樹枝葉分成兩堆,中間五步的距離,吹著火摺子,點燃火堆。
「你們休息,前半夜我來值守,後半夜水姑娘來。」唐翎書語氣輕鬆的吩咐道。
前兩句還好,最後一句,也太不憐香惜玉、太不把我當外人了。我心裡哼了一聲。
護衛兵們挺不好意思,支支吾吾說:「要不後半夜我們來?」
唐翎書擺擺手,給拒絕了:「你們抓緊休息,養精蓄銳,萬一又來什麼新的,到時候再起來。」
一句話,又把大家搞得很緊張。但護衛兵們明事理,也知道唐翎書這麼安排是有道理的:我和唐翎書一看就是倆狠角色,經嚴酷訓練而五感極好,只要人物戰鬥沒結束,一口氣堅持到最後;他們也是嚴格訓練出來的,但目的只是作為護衛兵,並不是培養武林大家,所以他們有他們的優勢,就是能做最靠譜的兵。所以護衛兵們也就不再推辭。
按照唐翎書的安排,我和唐翎書坐在一邊,護衛兵們在另一邊,兩邊面對面,分別靠近兩堆火,但我們所有人都坐在兩個火堆之間的區域。這樣一來,前後左右四個方向都能照看到。
護衛兵們四周稍微布置幾個警戒線,便和衣睡下。
我和唐翎書並排坐在一起,唐翎書用一根樹枝撥動篝火,控制火勢,而我手托腮靠在彎起的雙腿上,眼睛一眨一眨看著他。
然後唐翎書又笑了。
這人又笑!這次我可忍不了了,抬起手作出要打他的樣子。
唐翎書笑著把樹枝放在一旁,拍了拍靠近我的那邊肩膀,溫柔看著我。
這下換我笑了,忍住沒笑出聲:這人還怪會哄人開心的。
我笑眯眯的屁股往他那邊挪了一下,側頭慢慢靠在他的肩膀上,雙手輕輕抱住他的胳膊,然後閉上雙眼。我在感受此刻,感受第一次靠在紫杉大人的身上。雖然以前在水氏,他拉過我的手,也背過我,但那時候的我們,是戰友。而現在不同,他已經將他的感情借我母親的信告訴了我,他對我,不止是戰友情誼,還有愛人之情,我是他願意相伴一生的人。那我呢?一直以為自己停留在被冷易君拒絕的那一刻,初讀完母親信之後逃避抗拒,但會不會,其實我也早已傾慕紫杉大人許久,許久?
我睜開眼,大腦放空,望著篝火,看著篝火中的火苗和迸濺的火花。然後唐翎書的手出現在我的視線中,白淨修長,他的手輕撫上我的手,我有一絲緊張,手微抖了下,他輕拍拍我的手,然後我的手就不抖了。
我抬頭望向唐翎書,他正側頭看著我。唐翎書再一次笑了,他慢慢靠近我,在我的額頭上輕輕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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