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如此。
「席宴,給自己積點德,去吧,拿著你的遺囑回去研究吧,我累了。」
席宴立刻離開,走的時候眼都沒有抬,他全副心神都放在遺囑上,直接上樓回房。沙發上坐著一個女子,看著三十出頭的年紀,眉目清麗,氣質矜貴,是他的妻子米雪雅。
米雪雅淺淺一笑,迎上前去,在遺囑上掃了眼,卻沒去拿,似乎並不在意,問他說:「總算磨的父親妥協了?」
「我是他唯一的兒子,財產不留給我難道他捨得捐出去麼,他就是在跟自己堵氣。」
席宴拉她坐下,一陣心滿意足,米雪雅這才順帶看了兩眼,搖頭笑著說:「父親還真是生氣了,竟然要五年才能繼承。」
「他就這性子,我都懶得說他,他的身體越來越差,明天必須得去做公正,你跟我一起去,早點把這事定下來,不然他死了又不知道會有什麼麻煩事。」
「嗯。」
雨越下越大,雨點像子彈一樣敲擊在玻璃窗上,啪啪作響!
席暖坐在地上,雙手抱膝,頭抵著玻璃門,風嗚嗚呼嘯,她食指和拇指輕輕對搓,看了眼牆上的掛鍾,已經快23點,應該都睡了吧。
她起身,目光不可避免落在門上,門上貼了條紅色的膠帶,像一條攔隔線,攔住所有的衝動,那是六歲時席唐青抱著她,讓她親手貼在門後。
她倒退幾步,幽幽吐出一口氣。
房門突然被敲響!她瞬間繃緊身子,好一會才發出聲,聲音繃的像弓:「誰?阿姨,是你嗎?」
門外的人沒出聲,她立刻知道是誰了,快速拿起桌上的手機撥通一個電話,通了後她沒說話,直接掛斷,然後將通話記錄刪掉,一連串的動作快速迅捷。
門外傳來開門聲,房門被推開,一個男孩站在那裡,二十現頭的年紀,身材削瘦,臉很長,眉眼細小,眸子透著幽暗粘膩的光。
他是米雪雅的侄子米唯。
席暖捏緊手往後退了幾步,米唯笑著上前抓她,她腳步飛快移動,往門外躲去!米唯眯著眼猛地抓住她的手往裡拖!
「放開我!」
席暖大叫,樓下的燈打開,阿姨在樓下看著他們,卻沒敢出聲詢問,米唯笑眯眯地說:「我們鬧著玩呢,剛吵架了,你趕緊睡覺去。」
阿姨低頭,忙關了燈離開。
席暖被拖進屋裡,房門砰地合上,她手伸到身後,在牛仔褲的後袋裡摸到冷硬的一物,恐懼稍稍壓下。
「這麼怕我幹什麼?咱們從前又不是沒有過。」
米唯笑嘻嘻的,抬手要摸她臉,席暖躲過了,牙齒咬的死緊,瞳孔里似有血溢出,她說:「你信不信我殺了你。」
「殺了我?」
米唯嘿嘿笑,壓根不信,他低頭就要親她!席暖瞳孔劇烈收縮,腦袋轟地炸開!手伸到背後去拿刀!突然一陣驚天動地的敲門聲傳來!
「席暖!讓你11點來給我洗腳,你死在裡面了?」
席唐青在門外咆哮!席暖忙應了一聲,米唯臉變了,盯著席暖看了三秒鐘,不情願地放開。他雖然得寵,但到底是外姓人,對著席唐青始終存著畏懼。
席暖開門,席唐青目光在兩人之間流轉,突然一巴掌搧過去!席暖摔在地上,席唐青喘著氣罵道:「大晚上你們倆在做什麼?少動些歪心思!跟我回去!」
「是,爺爺。」
席暖爬起來要扶席唐青,被他推了下撞在門上,低著頭默默跟在他身後,米唯被敗了興,心裡窩火,恨恨踹了下房門,下樓出門找樂子去。
周五,夕陽被夜色大口大口吞噬,掙扎間,殘陽如血,鋪就萬里鮮紅。
席暖坐在公交車上,看著窗外發呆,晚霞在她臉上染了一層血樣的紅。她捏緊手,手裡是個紅色繡袋,裡面放了一道平安符,那是她在平安寺求的,期盼上天能垂憐,保佑她想保佑的人。
手機突然響起來,她看到那個號碼,整個繃緊!這個號碼她被要求記了很多年,不是有重要的事根本不會打給她。
「老先生去世了。」
「……!!」
席暖睫毛顫抖,握緊手機,半晌才嗯了一聲。她靠在椅子上,腦海有近一分鐘的空白,電話已經掛斷,不知道是誰先掛斷的。
然而記憶不會抹去,疼痛不會消失。她捏緊平安符闔上眼,拼命地忍,席唐青一定不希望看到她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