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切斷的經脈。不一會兒黑腫全消,渾無知覺的手指又可以動彈了。
一鳴鬆開手退後兩步,譚四郎轉轉腕子屈伸手指,佩服得五體投地。
「還望轉告一葦仙長,炮拳門絕不敢忘當年的大恩大德。」這會兒工夫譚山回過神來,猛地醒起剛才的發誓,驚出一身冷汗,只想快點離開,哪裡還敢留客。
「等等。你是本地人,說說沙灣情況吧。」一鳴心念一動。
譚山不知何意,老老實實回答:
「沙灣是個大村,約三百多戶,一千多人口,大部分姓譚。」
「這幾天要臨盆的孕婦有幾個?」
沒料到仙人問出這樣一個古怪問題,譚山愣住了,仔細想想後答道:
「好象有一個,村東頭譚二娃的媳婦快生了。」
「爹,二娃媳婦還早著呢。上周我同二娃喝酒,他說帶媳婦去縣裡照了個b超,看到肚裡是個小子,高興得很。醫生說預產期還要一個月。」譚四郎道。
「那就真沒有一個了。種地辛苦,現在留村裡的年輕人不多,都外出打工了。」譚山盤算了一番後回答。
「柱哥,你家秀蘭不是回門了嗎?」譚四郎突然又插話。
「秀蘭是俺家大閨女,今兒中午才歸門。這幾天就要生了,婆家沒人照顧,姑爺陪她住娘家來了。」王鐵柱憨笑著望向一鳴。
「快帶我去你家!」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一鳴眼中頓時精光暴漲,狂喜不已。難道天意如此,讓我立這個大功?如果不是在茅草街教訓了譚四郎,又在堤上漫步這麼久,怎麼可能得到這條重要消息?沙灣與鶴洲相距不過六、七里,「那人」完全有可能降生沙灣。師兄只知道盯著鶴洲那個快臨盆的婦女,豈知人算不如天算,秀蘭竟然回娘家待產了!
一鳴當機立斷,決定先不去鶴州了。他把這歸結為天意,卻不知是在為不附驥於師兄之後違抗師門命令找理由。如果他再年長十歲,經歷些人世滄桑,就不會如此魯莽。
一行人匆匆向沙灣進發,一鳴還嫌走得慢,用手托住譚四郎的腰。譚四郎強咬牙關腳不沾地,頓時仿佛騰雲駕霧一般飄行。
「你們照我說的做,什麼都別問!」
一鳴臉上露出一股肅殺之氣,鐵柱心頭一凜,忙運足功力跟上步伐。譚山的心頭七上八下,惱恨小兒子引出一尊大神,萬一牽涉進大麻煩,小小的炮拳弄不好就有滅門之災。
到沙灣村九點多,村民們基本已安歇。鐵柱家和其他人差不多,門前一個寬敞曬穀坪,坪前一條大水溝,屋後是菜園和水塘。他正準備叫起老婆燒茶,一鳴搖手止住,身形一晃仿佛一線白光繞著大瓦房轉一圈後,停在三人面前,低聲道:
「王兄守在房後,譚老房左,四郎房右,我守房前。今夜可能有異常,大家不要驚慌,過了子時就會沒事。」
一頭霧水、忐忑不安的三人輕手輕腳散開,絲毫沒有驚動屋裡的人。
一鳴盤膝在一塊大青石上坐下,左腿向外右腿向內,左手大指捏定中指,右臂抬至胸前捏了個訣,拇指與食指、中指呈拈花狀翹起。這拈花模樣頗似佛宗,盤坐架勢分明又是道家的「手腳和合扣連環,四門緊閉守正中」。他含眼光,凝耳韻,舌頂上顎,調鼻息。眼睛似閉非閉,耳朵似聽非聽,一動不動,渾如青石上長出的一尊雕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