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殺人食命,我即便死了,化為厲鬼,也不會放過你們!」話音落下,他突然眼神迷離,失神了一下。
「化為厲鬼?」鳥頭人笑著搖頭,「別多想了,你去不了幽冥地府。你的魂魄,是我的囊中之物!」
這話一落,鳥頭人猛地一蹬,朝前一撲,直接抓住了書生脖子,那手裡黑氣瀰漫,順著毛孔鑽入了書生體內。
「啊啊啊!」書生慘呼起來。
鳥頭人獰笑著:「哀嚎吧!你死的越慘,生魂就越強大,越是大補!嗯?這就要死了?真是脆弱!也罷,先抽了魂,再趁熱把肉吃了。」
轉眼間,書生身上生機渙散,七竅中都有鮮血流出,黑氣穿梭血肉,正將一絲絲的虛影魂氣抽離出來,氣若遊絲,眼看是活不成了。
突然!那書生渾身一顫,眼底倏地露出一絲驚喜,口中吐出模糊不清的話語。
「嗯?」鳥頭人一愣,「你在與誰說話?」
話音未落,就聽「轟隆」一聲,有東西落下!
「雕蟲小技,也敢偷襲!」鳥頭人不慌不忙,揮動雙臂,化為翅膀,撲騰扇動,就有黑風湧出。
黑風一吹,生生抵住落下之物,鳥頭人定睛看去,入目的卻是座泥塑神像。
「嗯?」他餘光一掃,注意到供奉神像的台子上空無一物,頓時瞭然,「這廟裡竟有地祇!好!若將此事回稟大王,就是大功一件!我烏老三說不定也能混個將軍噹噹!」
口中說著,鳥頭人拔地而起,居然舍了書生,要徑直離去。
「若在其他地方,還真奈何不了你!可惜,這廟是我的地盤。」淡淡話語,有回聲相隨,從神像內傳出。
破爛不堪的廟宇震動起來,點點白光從牆壁中滲出,蔓延過來,將鳥頭人圍攏,禁錮半空。
「不好!」鳥頭人面色一變,「你這野神好大的膽子!我乃通山大王坐下兵卒,有魂牌寄命,一旦身死,必有牽連,你這破廟……」
「讓你走脫,再去報信,下場未必多好,想來和殺了你並無太大分別,走好,不送。」
一聲落下,神像順光落下,咔嚓一聲,將鳥頭人壓的腦漿迸裂,鮮血四散。
隨後,白光迅速消散。
書生見狀,癲狂而笑,只是聲如蚊吶,幾息之後,他收斂笑聲,掙紮起身,朝神像行了大禮:「多謝山神大恩,只是邱某行將殞命,無以為報。」
說話間,他的臉色蒼白如紙,能看到皮下血管,眉間有黑氣縈繞,這是大喜大悲,傷了心神,更有妖氣侵體,傷了根本,陽氣將要消亡的表現,不要多久,就是斃命之時。
謝了禮,書生面色越發黯淡:「可惜,只死了一隻妖怪,還有許多逍遙在外,這仇……」
便在這時,神像出聲:「若要報仇,也有法子。」
「什麼?」書生一驚,瞪大了眼睛,面色陡的紅潤起來,「如何報仇?莫非山神要救我?」
「你受妖氣侵襲,即將魂散,連地府都未必能去得,我一山間小神,幾十年沒人祭拜,自身尚且難保,連這間廟都出不去,偷襲之下殺死那妖怪已是極限,怎麼救你?」
聽了這話,書生一愣。
接著又聽那神像道:「不過,我有一法,另闢蹊徑,就看你願不願意了。」
聽到這裡,書生反而越發精神:「願聞其詳。」
就聽石像說道:「你仔細想一想,我要說的,都已在你心中。」
書生聽了,略一回想,果真發現心裡多了段話,愣了一下,然後竟露出笑容:「邱某大限將至,本已報仇無望,甚至連孤魂野鬼都做不得,山神殺了此妖,就是邱某恩公,現在又願耗費神力,幫我歸入輪迴,說起來,還是我占了便宜,又何惜此身,今後還要有勞山神全了邱某之念。」
「好!」神像又出聲道,「我脖後有三根毫毛,你拔下一根,含於嘴中,驅了心中雜念,靜待即可。」
書生已近油盡燈枯,勉強起身,用了十幾息的時間才將毫毛吞下,抬手整理了一下衣衫,朝著村子方向磕了一頭,就寂靜不動了。
忽然!
光芒閃爍。
絲絲縷縷的白光在他全身閃爍,一道與書生相貌相同的虛影從天靈出來,先是面露迷茫,接著一驚,回過神來,朝著神像拱手作禮,口中致謝。
神像上,也有道泛著白光的身影升騰起來,拱手作禮,再抬手一指,射出一道白光,卷著那書生虛影往地上一鑽,不見了蹤影。
「黃泉路遠,一路走好,願來生平安。」白光身影嘆息了一聲,微微一晃,分出一道流光,落到了寂靜不動的書生身軀上。
下一刻,書生口中「砰」的一聲,似有物炸裂,而後渾身一顫,抬起頭來。
「成了!」
他兩腿用勁,就要站起,但撲騰一聲,再次跌倒。
「幾十年沒用雙腿走路,連起身的動作都無法協調做到了,也罷,先適應適應,正好療傷。」
話語聲中,他身上傷口迅速癒合,萎靡的精神也重新振作。
半柱香的時間後,書生重新站起。
他原地蹦跳了幾下,又搖晃著走了幾步。
「來這世界有幾十年了,好死不死的附身塑像,現在總算又體會到做人的感覺了。」
嘀咕了幾句,他閉上眼睛,露出沉迷之色,過了半響方才重新睜開。
「沒想到此人性子這般執拗,難怪那般不甘。嗯,既然入了此身,那地球上曾經的一切就都隨風飄逝,從今往後,我便是邱言了。」
轟隆!
話音剛落,天上忽然電閃雷鳴,周圍地板縫隙,有黑氣滲出,纏繞凝聚,化為三團黑霧。
「邱言」面色一動,並未感到意外。
「果然如我所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