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姥半條命?」
曲翡沒有說話,她的任務是引開獄陀,當下一邊戰,一邊將戰局引出爻山。
獄陀似乎心情不錯「端玉之後,本君已許久沒遇上能打的對手了。本君方才還在感嘆百年前不該對他下手那麼重,讓自己少了個練手的。好在仙門也不全是廢物,如今倒又有了個你。」
曲翡聽他輕飄飄地提起百年前他將端玉打碎經脈、害他修為倒退那一戰,當即怒從中來,靈力瞬間又提了幾成。
獄陀奇道「怎麼?端玉是你的老相好?那薄情寡義的道士有何滋味,小美人不若入我妖族……」
「閉嘴!」曲翡舉劍捏決,當即一個大招下去。
她已將獄陀引開爻山至約定好的地方,支援的人差不多該來了……
曲翡一邊想著,一邊迅速後退了一段距離。
大招後的飛沙散去,原地卻不見獄陀身影。
曲翡一愣,正要尋找對方,邪氣的聲音貼著後背傳來「這招不錯,不過想斬本君還是欠了火候。」
曲翡來不及反應,只感覺後心一道大力襲來,是獄陀一掌擊上她。
她被打得往前摔去,帶著雷電的妖力瞬間自後心席捲她的經脈,令她趴在地上動彈不得。
獄陀走到她面前,居高臨下看著她「小美人,若你求饒,本君可手下留情。」
曲翡冷笑,抬眼瞪他「向妖低頭,我寧可死。」
就在雙方都以為戰局已定時,曲翡經脈里的那股來自獄陀雷霆掌的妖力卻突然被化解了。
曲翡經脈的創口迅速復原,這稀奇情況令兩人皆是一愣。
而曲翡率先反應過來,迅速飛起,拉開了與獄陀間的距離。
戰局一時間有些微妙。雙方都鎖緊眉頭盯著對方。
獄陀驚訝於眼前女孩能化解他的雷霆掌。不說靈力運轉完全相逆的人類修真者,即使是同出一源的妖受他一掌,也不該有能力消化這掌的能力。
除非……獄陀突然想到了一個離譜、卻合理的解釋。
曲翡卻來不及糾結為何自己在妖王絕技的雷霆掌下卻毫髮無損。她在思考另一件事——按照約定,端玉所帶的援兵應該到了,可如今周邊哪有旁人?
難道端玉等人已經被妖兵提前阻截?
「你是不是知道我們的計劃,提前劫了我師父?」曲翡問道。
獄陀卻突然大笑起來,那笑容極為猙獰「好個仙門,竟用如此手段算計本君,本君定要叫他們碎屍萬段。」
獄陀答非所問,曲翡卻只道他口中的「算計」指的是仙門營救皇帝的計劃,而「碎屍萬段」四個字,是他承認提前擊殺了端玉等人。於是當下怒極,提了全力,拎著銀牙便攻去。
這一回合曲翡用了全力,獄陀卻不知為何,出招有些遲疑。一時間,差了一個境界的兩方竟打得難分難解。
曲翡做了最壞的打算,贏不了,也要與獄陀同歸於盡。
端玉要守這人間,那她就不會讓他所願落空。
最後,她以受了邪劍焰雪炎破丹一擊的代價,同樣用銀牙劍穿破了獄陀的妖丹。
妖丹碎裂,妖王軀體即將消散。
「這般可笑的結局,倒是本君從前未曾想到的。"獄陀玩味地笑了一下,似是有什麼絕妙計劃"不過……仙門用你來殺我,又怎知不是製造了一個更可怕的敵人?你之根骨,比我更勝一籌。百年時間修至真人境末期,呵,加以時日,你必能為我族帶來榮光……」
說著,妖王獄陀指尖忽然點上曲翡的眉心,像是在探知什麼,最後,虛虛一握,曲翡識海便出現了什麼東西破碎的聲音。
「這仙門施加於你的血脈封印,本君便替你解了。青妃,你需成為吾族之榮耀!」獄陀張狂地笑著,而在這笑聲中,他的軀體化為齏粉消散。
獄陀臨死前一番瘋言瘋語,曲翡還沒來得及思考究竟為何意,卻被自己身上傷口吸引了注意力。
她雖受了邪劍焰雪炎致命一擊,卻奇蹟般得傷口恢復如初,蒼藍色的邪劍啪得掉在了地上,仿佛那捅穿內丹的一擊從未發生。
曲翡愣愣地看著掉落在地上的邪劍,光滑如鏡的劍面倒映出她的臉。
一道血紅色的印記出現在她額上。那印記與獄陀額上的妖王印一模一樣。
曲翡突然想起曾看過的《廣物志》的一段記載。與人類不同,妖族對其幼崽無與生俱來的憐愛之情。於是為保種族延續,妖族的血脈存有先天禁制——父母無法對未滿百歲之親子造成真正的傷害。
曲翡腦海中冒出了一個匪夷所思的想法,從前聽說的那些關於她身份的流言突然迴響在耳邊「或許……曲翡本就不是人。」
不……這不可能。
曲翡壓下心中惶恐。要相信師父,要相信七雲峰,那是她的家。
……
與妖王獄陀的一戰,曲翡耗盡了幾乎所有靈力。從爻山回靈衍宗,御劍原本僅需半日,她生生走了七日才回來。
抵達宗門的那天,她依舊穿著尋常的弟子制服,唯一的不同,是額上多縛了一條額飾。額飾蓋住她額頭無端長出、卻又洗不掉的紅色印記。
入宗時,有弟子在宗門前等著,見她來了,高興地招呼「一早聽說翡師姐擊殺妖王獄陀,端玉真人早備下慶功酒席,師姐怎的這麼多日才回來,叫我們好等。」
曲翡一愣「師父他……沒事?」
弟子奇道「端玉真人會有什麼事?」
既然沒事,為何他沒有出現在約定的地方支援她?是出了什麼意外嗎?
曲翡一步一步走回七雲峰,一路上遇到的各弟子都笑容洋溢地與她道喜。妖王隕滅,仙門一片歡騰。
只是曲翡越看,卻越覺得熱鬧喜慶中透露出幾分詭異。
一個接一個的疑團出現在曲翡腦中。
為何沒人提這次行動的最終目標——人界皇帝是否安全回了皇都?
為何與獄陀一戰後,仙門沒有派任何人來接她回去?
為何她回來的這一路,始終感覺有人在暗中盯著她?
可所有的疑慮凡一抬頭,就立刻被壓下。在曲翡心中,任何猜疑都抵不過七雲峰這近百年給過她的溫暖。她想,只要回到七雲峰,只要見到師父,師父一定會給她合理的解釋。
七雲峰上山的路從未如此漫長,曲翡撐著銀牙劍一路向上,走至山頂幾乎有種力竭的感覺。
她走到峰頂主殿前,跪在大殿門前大喊「師父,弟子不辱使命,已將獄陀斬於劍下。」
一片寂靜,沒有人回答。
曲翡等了許久,這才站起來進入殿中。卻發現殿中空無一人。
端玉不在七雲峰,那他在哪?
曲翡恍惚地走回自己所居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