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位上,有一個臉上長滿了雀斑的女生,喝著喝著,忽然低聲的哭了起來。
哭罷,她端起一杯酒,忽然朝著一桌走去,那裡的正中央,坐著一名身穿灰色衣衫,文質杉杉,英俊過人的年輕男子,正是他們的班長,簡寒秋。
其人學習成績好,人長得帥,最重要的是家境也富裕,和班花陸水微合稱『並蒂雙璧』,是班上影響力最大的人之一。
雀斑女生舉起灑杯,忽然開口道:「簡班長,我敬你一杯,敬完,我有話跟你說。」
「哦?」
簡寒秋有些訝異,不明白這個平時班上向來沉默寡言的女生為何忽然跨桌向自己敬酒,但良好的素養還是讓他站起了身上,倒上一杯酒,笑道:「李麗,你有話跟我說?」
「嗯。」
女生臉上浮現一抹淡紅,不過隨即又被堅毅替代。
她仰頭將手中酒杯一口飲盡,然後定定地看著簡寒秋。
簡寒秋無奈,也只得將手中的酒飲盡,然後將空杯子朝向那叫李麗的女生。
李麗忽然大聲道:「簡寒秋,你知不知道,高中三年,我就喜歡了你三年。」
「啊!」
簡寒秋萬萬沒有想到,李麗突然走過來向他敬酒,竟然是對他表白的,一時不由被這突然的襲擊弄得有些發懵。
他看著那雀斑女生,皺了皺眉頭道:「李麗,你知道的,我們還只是學生,哪怕畢業了,終究還是一名學生,現在說這些,是不是有些早了。」
「不早!」
李麗搖了搖頭,臉上猶帶著淚痕。
「你高高在上,我知道高攀不起。所以我從未向你述說過,但現在不說,以後就沒機會了。」
「我不求結果,只求你能讓我一吐為快。」
簡寒秋皺著眉頭,幾次欲開口,終究還是止住了。
李麗見狀,快速道:「三年一夢,三年的遺憾,我一直想對你說,現在夢圓了。」
「你可記得,剛進學校的那年,你主動和我說過一句話,我就喜歡了你三年。」
「三年來,分座位時,我都故意要求坐你後面。」
「我喜歡你看我的樣子。」
「也等你,來愛我。」
「可是我知道沒有結果。」
「但我還是願意堅持下去。」
「因為知道遇見你不容易,錯過了會很可惜。」
「我只要在你後面,每天能見著你,便足夠了。」
「你微笑時的樣子,你皺眉時的樣子,你認真做作業時的樣子,你被老師表揚時的樣子,都在我記憶里反反覆覆的回放。」
「只要能默默地看著你,我就足夠開心。」
「藉由著酒,說了這幾年一直想說的。」
「沒指望你身同感受,但希望你能聽一聽也好。」
「喜歡,就是喜歡。」
「願餘生,你好過。」
「原來生,是你喜歡我而不是我喜歡你。」
說到這裡,李麗低下頭,忽然道:「我知道,我配不上你,我也知道,我們永遠沒有可能。雖然畢業了,但其實願意,我可以等,但我知道,你不需要我等。」
「所以,祝願……」
說完,她放下酒杯,忽然掩面哭泣,硬咽道:「你會不會抱抱我,這麼難過的我,為你傷心的我。」
簡寒秋站在那裡,此時此刻,全場所有人都放下了酒杯,一起轉頭看著他。
他身材瘦削修長,站在那裡就如一柄劍。
其手指潔白,手腕之上戴著一塊不符合他年紀的手錶,銀白色的腕帶,錶盤散發著淡淡的藍光,就像星空一樣,銀灰色的錶盤指針嘀噠噠走過,一看就知道價值非凡。
這樣的人,自然是所有人的中心,一塊手錶,就不是普通人家戴得起的,但戴在他身上,卻仿佛相得益彰,更增儒雅帥氣。
可此時此刻,他也被為難住了。
有人羨慕,有人同情。
最後,他還是伸手,輕輕抱了抱面前的女孩,輕聲道:「抱歉。」
女孩子瞬間破涕為笑。
她揚頭道:「不用抱歉,我會永遠記著這一天,謝謝你,班長,我回去了。」
簡寒秋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只得「嗯」了一聲。
李麗轉頭回到白夜行等人的桌上,剛才的一幕仿佛根本不曾發生。
她重新倒了一杯酒,然後向白夜行等人舉起。
「各位,我敬你們。」
「敬我們逝去的青春。」
「敬我們未來的理想。」
「敬我們所有期待,有一日終究會實現。」
眾人愕然看著仿佛煥然一新,變了一個人般的李麗,對視一眼,忽然也同樣滿杯舉起。
東方既白大聲道:「來,大家一起,敬我們的友誼地久天長!」
「敬我們的未來山高海闊!」
「喝!」
「喝!」
不止是白夜行他們一桌,經過此一事,所有人都意識到,相聚的時間很短,離別的日子就要來到。現在還能坐到一起,過了今天,未來或許其中很多人就再也看不見了。
他們中,又豈止李麗一個人,心有傾慕。
但他們也和李麗一樣,三年從不敢向別人表白訴說。
而未來,一片迷茫。
李麗還算勇敢,雖知不可能,終究在離別前,將要說的話說了出來。
可他們,多少次鼓起勇氣,終究還是開不了口。
此時此刻,只有酒能訴衷腸。
「來!」
觥籌交錯,笑著笑著有人哭了。
哭著哭著又有人笑了。
喝過一輪,有人伏桌而睡,有人大聲說話,有人默然不語。
桌上,忽然有人開口說道:「可惜啊,今天就簡寒秋來了,並蒂雙璧的另外一璧,班花陸水微卻沒有來,連她的最後一面都見不上。」
「是啊是啊。」
有人接口道:「據說她連高考都僅考了一半,就被她爸爸直接到軍中去了,現在這年頭,天地大變,武者的地位越來越高,從軍是最佳的接觸武道機會,沒有人肯放過。」
「她是天鵝,以後只怕越來越遠了,還有沒有機會見到都是兩說。」
「哎!」
數聲嘆息。
東方既白聽到這裡,忽然想到什麼,拿胳膊戳了戮身旁的白夜行,一臉猥瑣地道:「夜行,你跟陸大美女做了一年同桌,她忽然走了,難道你就沒什麼想說的?」
白夜行一愣,道:「我有什麼好說的?」
東方既白湊過頭去,在他耳邊低聲道:「你們同桌了一年,難道就沒挨挨碰碰,產生一點情愫?她可是我們班上最大的美人,連李麗今天都鼓起勇氣,向喜歡的人表白,你竟然……」
白夜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