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將要在這兒枯燥上幾個時辰。
「江師弟,少費點力氣劃,跟著我的節奏,不然一會你就沒力了。」祖昂總是帶著富家子弟高傲的語氣,但江臨南並不會像賈正寶那樣看不慣他,對他來說一切可惡的人都比不上幻象中的蛟龍可怕。
此時外頭的夜幕已經徹底籠罩了這片大陸,夜鷹的叫聲忽遠忽近,李崇淵目不轉睛地觀察著已距自己十幾里開外沙澤的船隻,期待著他們船的亮光可以重新映入眼帘,儘快探路巡邏回來,可是一壺茶的功夫過去,自己帶領的五艘跟隨商船即使是慢行都快接近岔口了,都沒有把他們盼回來,遠處的江面只有無盡被黑暗籠罩。
寂靜無比。
「這可不太對勁。」李崇淵喃喃道。
「有嗎?」賈正寶提著酒囊問道。
「你沒感覺沙澤他們去了太久了嗎?」李崇淵眼神示意賈正寶望向前方的黑暗。
乍然襲來的冷風吹去了些賈正寶身上的酒氣,把他弄地清醒了些,賈正寶也感覺到了,在他執行護江船員的這幾年裡,從未有今天這樣的古怪氣氛,到底是什麼東西在作祟?
「船長,這裡已經接近岔口不到兩里了,要不讓四位師弟的船先在這兒駐停,我們加快船速上前看個究竟?」賈正寶站起身來對李崇淵問道。
李崇淵沒有立刻作響,正在思考的片刻間,猛然一聲「嘭隆」巨響,把與李崇淵四艘船上人全都震得震耳欲聾,打破整個三河壩上的平靜。
伴隨著的是從岔口方向襲來的一股不可抵擋的氣勢。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趙布瑞被這聲巨響嚇得不輕,從船尾高聲詢問船頭的李崇淵。
賈正寶明顯被這聲悶爆聲鎮住了,手中的酒囊撒落到船上,身子摔倒在船板上,是身邊的李崇淵扶穩了他。
四周幾艘船上的船長師弟們紛紛唏噓不已,有的倒地,有的踉蹌得扶著船沿,都毫無防備地被這突如其來的威脅弄地不知所措。
剎那間他們都瞬間沒有恢復理智,等待著李崇淵總船長的發號施令。
身經百鍊的李崇淵可沒有功夫像他們那樣分神。
「掉頭!快,所有掌舵船員!掉頭。」李崇淵第一時間高呼。
岔口外的四艘船頓時亂作一團,有一艘駛地離李崇淵太近的船直接撞到了一起,兩船相撞震出的威力,使李崇淵的船傾斜的厲害,險些翻入江里。
賈正寶及時趕到船尾與趙布瑞一同咬著牙面部使勁地拉緊船舵才險些沒有墜入危河。
船槳艙里的江臨南被兩下動靜嚇得面色發白,四肢無力,手中的漿柄都沒抓穩,摔倒在了角落,頭部裝在某個漿柄上,滲出了血跡。
他的心臟停止了跳動,好一陣不能正常呼吸,被撞暈的他從頭頂漸麻至指尖,耳邊的聲響變得尖銳而空靈,視線變得虛無。
江臨南耳邊依稀聽見另外兩個划槳的師兄嘴裡喃喃著「菩薩保佑。」他自己也不知道是被誰發現,又是被誰抬出了漿艙,扔到了船板上。
他正面仰天地躺著,身邊的其他的師兄們在船上忙碌地走動,拿兵器的拿兵器,進漿艙的進漿艙,總之自己在搖搖晃晃的船上變得毫無作用,大家都忙著也沒有有空去管他。
他很想爬起來幫忙,但是心有餘力而不足,指尖發麻,胳膊也使不上勁,頭疼欲裂,耳邊匆忙無序的腳步聲變得空靈無比。
他努力睜開眼睛,月亮緩緩爬過漆黑的天幕,明月浮現,月光直射在他的雙眼,十分刺眼,他便開始昏厥。
不知是轉眼間,還是過了很久,他竟能自如地爬起身,完全恢復了知覺,但視線還處於虛無,他抓住船沿,用力一撐,想看看現在是什麼狀況。
驀然一雙巨大紅色的雙眼與他對視,他嚇得再次癱倒在地,紅色獰惡的雙眼慢慢浮出水面,在它額頭上的是六根浮動的須角,長長馬臉白璧無暇,它嘴角兩邊的白須尤為修長,直徑與它的頭顱一般大,它緩緩地張開了它的血盆大口,露出了無數根尖刀狀的牙與黑色的舌頭,並且發出了低沉粗昂讓人聞聲喪膽的低鳴。
蛟龍!江臨南敢肯定自己看見的是蛟龍,但他虛無的雙眼無法徹底看清它的神情,最好不,因為那肯定恐怖至極。
江臨南癱在船上,嚇得竟不自覺地尿了褲子,下巴始終沒有合上過,他雙手撐地,慢慢往後爬,摸到了一條熱騰騰且濕漉漉的東西。
竟是一條斷腿,不知是誰的,反正肯定自己船上的戰友已經遭遇不幸,此時的他不停地乾嘔,能聽見得只有自己急促的心跳聲和呼吸聲,但這些聲音十分空靈。
蛟龍長又粗的蛇身已足足露出了十丈有餘,遮蔽了僅有的月光,露出兩隻龐大且紋理清晰的鷹形蛟爪。
四周江面浮著許多殘破的木板,江臨南已萬念俱灰。
當他百無聊賴之際,從身後的船艙里傳出來飛快而又空幻的腳步聲,他急遽地從江臨南身邊略過,看不清他是誰,只見他手握長槍,腳踩銀絲黑馬靴。
「長江永存!」此人壯膽高喝一聲長江邦的幫語,便踏著船沿,朝著蛟龍躍去,握緊長槍刺向蛟龍的身體。
蛟龍張開蛟爪,將他一把就捏在了手裡,速度之快根本沒辦法格擋。
最後的救命稻草被蛟龍輕易地捏碎,他的血肉和華裳濺了江臨南一身。
江臨南閉眼默禱。他聽著空幻的低鳴正在靠近,一團濕漉柔軟的物體將他身體包裹卷到空中,整個身子立即被收進了一個冰冷且無盡的黑暗深淵。測試廣告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