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乞丐告訴我，人生下來就有自己的命數，老天早就安排好了，人只管順其自然就好。筆神閣 bishenge.com不過，朝綱敗壞世道紛亂，人們都在為名利爭來斗去。在這場不分敵我的混亂中，即使我們遲早是要死去但也不能白白送死。在死之前，是可以做一些有意義的事的。

    我說：什麼是有意義的事？

    老乞丐說：你不覺得當乞丐非常有意義嗎？

    我說：從不覺得。

    老乞丐說：還在想著那短命的白馬長劍？

    我說：是。

    老乞丐：那你想死不？

    我沉默半晌，說：不想。

    我想，誰會想死呢，想死的人必定是個很有勇氣的人。而我，還沒有勇氣去面對那死之後連去哪兒都不知道境況。

    死亡或許離我很近，每次肚子餓的時候都會以為我會被餓死。老乞丐總在關鍵的時候拿出誘人的食物來，導致我每次都沒能死成。我很遺憾，又很慶幸這次沒有能餓死，又怕下次會真餓死了。這個問題不斷地困擾著我。

    很多時候，我都在想念那個白馬長劍。

    民間，彪悍好勇之輩層出不窮，一言不合者往往大打出手，人命無算，官府也不願多事，睜隻眼來閉隻眼樂得清閒。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江湖事兒多，各路大俠打來殺去，就算官府想管也要管得過來。

    白馬長劍只是江湖的一個縮影。

    有時候，死，是件很簡單的事。

    我問老乞丐，如果有人來殺我的話怎麼辦？

    老乞丐說，我們不管閒事，命長著哩，小乞啊，等哪一天我不在了，你千萬要記得少管閒事。

    我想，自身都難保，哪還顧及得了別人的事情。

    老乞丐教會我識字。

    信心突然暴漲，一度認為自己是狀元之才。

    老乞丐幾乎信以為真，說：那你做首狀元詩看看，就以乞丐為題。

    我思考良久，吟道：無根樹，花正幽，貪戀榮華誰肯休？浮生事，苦海舟，盪去飄來不自由。無邊無岸難泊系，常在魚龍險處游。肯回首，是岸頭，莫待風波壞了舟。

    老乞丐愣了，被我的絕世才華所震驚。

    良久，他才語重心長地說：哎，小乞啊，你雖有絕世才華，但以後絕對不要輕易向別人顯露，以免……

    老乞丐神色凝重，後面的話頗似說不出口。

    我問：以免，以免天妒英才？

    老乞丐「哈哈」大笑，說：以……以免遭……人恥……笑。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以為讓我難過的事情不多，很明顯，我又錯了。

    我說：老乞丐，少年是需要前輩鼓勵的，說不定我還真是個狀元坯子，就因為你的不屑作為，本朝又少了個風流俊傑，你罪大莫及。

    老乞丐說：乞丐考狀元，就像豬爬樹，沒有大腦，四肢短小，自尋煩惱。

    我爭辯說：要做就做個有理想的乞丐。當狀元沒有天賦，想白馬長劍，你又說太危險。我都不知道幹什麼好，前程一片黑暗。

    老乞丐說：目前情況下實在不適合考狀元，說不定哪天朝代更迭了，你的小命就跟著玩完。那些文官不是投降之後被遺臣刺殺，就是打氣節牌，最後落得個城破人亡。你會是哪種？

    我無言以對。

    我想，不到那時候，誰知道咋辦啊。可能我會挽救一代蒼生呢。

    我說：那現在去考狀元的和當官的不就是尋死？

    老乞丐說：早死晚死，遲早他們都要死。

    我說：那我們就看著他們死？

    老乞丐說：多管閒事的比他們還要先死。

    我說：那他們知道要死嗎？

    老乞丐說：他們才知道。

    我說：既然這樣，我也不能眼睜睜等死。我要想個辦法。

    三天後。

    老乞丐問我：想到辦法了嗎？

    我說：沒有。

    老乞丐說：那繼續想。

    一年之後，我十三歲。

    老乞丐問我：想到辦法了嗎？

    我說：慚愧。沒有想到。

    老乞丐別有意味地看著我說：或許我知道。

    我把私攢的五兩銀子全數奉上。

    老乞丐說：其實很簡單，就倆字。

    我十分虔誠的等待老乞丐的回答。

    老乞丐說：等死。人，自從生下來的那天起，就是在等死。命運已定，無法更改，想改命，那是跟老天作對，你嫌命長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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