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王滿修被那素衣武袍突然一把死死擒抱住腰腹,再被其一個倒拔垂楊柳,二人一道翻身墜下百尺岩壁之時,他自然也非是在一味地坐以待斃了。
雖是被打了個措手不及,但久經沙場的王滿修也不至於自頭到尾皆被人拿捏主動……便就見其在這自由落體的下墜數瞬之中,忽然馭氣飛劍起,要趁著身前這素衣武袍擒抱自己而無法脫身之際一劍劈開他的腰腹肚囊來。
但這敢一上來就以擒抱之姿禦敵的素衣武袍顯然也不是什麼等閒之輩,就見他是在憑空之中突然扭.臀轉體,竟是連帶著被其擒拿的王滿修一同扭轉了一百八十來度,『咻-』地一下便躲開了那道呼嘯而來的漆黑兵刃。
王滿修見狀一驚,是既訝異於這武袍靈活的勁道,又奇怪於怎麼至今為止未從其身中察覺到哪怕一分半點的氣息流轉來……
但驚訝歸驚訝,王滿修見自己一劍不成,便是立即再度出手,趁著這武袍扭轉自身軀體的失重半瞬間,是霎時飛起一腳,狠狠地踢在了他的心口。
縱使這武袍勁道靈活,戰技精湛,但也實在是無奈於這勢大力沉的一踢。
便只聞『咚-』的一聲巨響。
武袍的擒抱霎時被破,再是整個人都如一片風中蘆葦般飛墜落下,於本就滿是鏽鐵血漬的鬥獸場間捲起一片紅塵。
而王滿修,則在擺脫了這難纏武袍後立即一睜眼眸,翻身正首,以雙足平穩落地,掀起清風一陣。
再是半瞬之後,白衣拂袖抬眸,往身前那捲起的紅塵中抬眸望去。
他自覺,自己方才這一腳雖勢大力沉,雖是足以將尋常賊徒給踢個肝腸寸斷、五臟俱廢,但大約還是不足以制服這上來就敢與自己近身搏鬥的素衣武袍。
便是在這半瞬後,白衣立即輕吸一息,正身運氣,要以奇門再起。
卻不曾想。
他雖是料得不假,這素衣武袍仍是安然;他卻是料得不夠,不想這僅是半瞬剛過,這素衣武袍竟已從這漫天紅塵中破塵而出,是箭步急上、驀然擲臂,臉上露著一幅大笑盡興之神情,一掌便已往白衣胸口刺來。
王滿修微楞片刻,是立馬意識到這會兒自己身中氣馭不全,斷然無法發動那貴為上乘奇門的來禦敵,便是只好趕緊以步法補之,是一瞬後掠三丈,再側閃三尺,躲開了這武袍的空手一刺。
而這武袍的空手一刺在被王滿修躲開之後,也是順理成章地刺向了其身後的青石岩壁之上——竟是一刺,就直接刺入壁中三尺,直接令自己的整條胳膊都深陷入岩壁之中了。
『好機會!』
眼見此景的王滿修絲毫沒浪費時間在感慨武袍這一刺的勁道之上,而是立即看出這會兒武袍的右臂深陷牆中,斷然是在半瞬之中難以抽身而出了——而只需這半瞬,他便可以叫方才便懸停在半空之中的漆黑兵刃來個蒼鷹俯掠,如落雷一道自半空刺下,直接破其脊柱,令其再無力——
卻是思緒未斷。
忽聞轟隆一陣。
白衣眉眼急瞪。
就見這身前三步外的素衣武袍沒有自牆中抽出手臂,而是先轉首沖王滿修咧嘴嘿嘿一笑,就竟以這臂陷牆中之姿,突然沖抬步往王滿修疾沖而來!
而這轟隆巨響,就是他這三尺手臂在這牆壁之中如開山斧般瘋狂碾碎眾岩石之音!
乖乖,乖乖!
就算是那施展了的步勤練,也不敢如此揮霍自己身中氣息,也不敢讓自己那打入壁中的左拳若鐵槌開路!
這武袍……可是什麼來頭?!
王滿修驟然驚詫。
可他馬上意識到,現在可並非是他驚詫失神的好時候。
就見這滿臉笑意的素衣武袍已以摧枯拉朽之勢沖他疾沖而來,而王滿修也趕緊疾步起身,在一瞬之間選擇了先與眼前之人拉開距離,再覓良機之策。
卻不想,這正中了武袍下懷。
「喝啊!」
忽聽武袍一聲高吼。
忽見其衣袖破爛的手臂自壁中揮出。
而隨其手臂一同揮出,則是那一路被他摧殘的岩石碎礫,正如砲彈雨滴一般往王滿修的身上飛砸而來。
言其似砲彈,是因為其速其勢更勝;言其似雨滴,則是因其數目之多,已是數不勝數。
『怎麼!』
王滿修於心中一聲驚嘆。
他並非是沒有料到如此情景。
卻只是,明白自己應付不來。
就見其眸中奇光霎時急閃,一聲心念,便叫身上白衣激盪,彈開了那些飛射而來的碎石殘片。
可正如他先前所料一般,此刻身中氣息尚未來得及完全運起的他,無法施展出圓滿的來。
而不圓滿的,雖依然能令他於這漫天碎石風雨毫髮無傷,安然而立……卻是已無法,令他再應對接下來的情景了。
風雨散去,如撥雲看日。
是武袍一襲,血肉雙臂急刺而來。
是一滴冷汗,自王滿修烏黑的鬢角上悄聲墜落。
本該用以此時的已勢頭漸衰,而因為方才貿然運氣施展的緣故,這會兒的他已是沒有餘力再以一步閃身而去,而先前為了伺機搏殺武袍才懸於半空的那漆黑兵刃,這會兒顯然也已是來不及抽手馭回了……
萬策盡。
說得大約就是此刻。
王滿修眨了眨眼。
此刻的他約莫是想不出要怎麼脫離這絕境了。
此刻的他,更是怎麼都想不到,下一秒的自己竟還能自冥冥之中自這絕境脫身。
是因為有一顆碎石。
許是先前被武袍揮臂擲出的碎石中的其中一顆,也許是本就在這競技場中的碎石一顆。
這碎石一顆,就在此時此刻,被王滿修踩到了腳下。
然後,王滿修整個身子竟順勢失去了平衡,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這回便是輪到那素衣武袍莫名其妙了。
方才分明還在眼前的白衣突然滑落坐地,頓時令橫掃而來的武袍雙臂沒了目標,鋒芒畢露的勢頭霎時衰末——但武袍仍舊不死心,仍舊立即揮臂自刺變劈,要往地上的王滿修急劈而去。
但眾所周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