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樹底下是一個小花園,裡面的花朵已經冒了花骨,幾隻五彩斑斕的蝴蝶圍繞著花骨朵歡快的飛行著。
等凌小七再注意看時,一隻白蝶不知何時飛到了窗邊,重重的撞擊在了窗戶上,翅膀微折,掉落在窗戶的夾縫裡。
他推開窗戶,拾起夾縫裡的白蝶放在手掌,白蝶的翅膀微微動彈了幾下。
他用另一隻手指輕輕捏起了掌心的白蝶,碾碎了它的肚皮,夾在了書本里。
樹底下的蝴蝶還在歡快的飛舞著,似乎還不知道它的同伴已經死去。
凌小七的手指滑過臉龐,眼裡閃過一絲天真,似乎帶些懵懂和不理解,仿佛就像剛出生的嬰兒一般。
他又重新拿起倒在地上的畫板,用鉛筆慢慢在素紙上瞄著邊。
是一個子高的男人牽著一個小男孩,身後是拉長的影子,和即將要落山的夕陽。
他呆呆的看著這副畫。
好像是想起什麼。
眼眶猛地有些通紅,一滴淚水「啪」的落在了畫板上。
「爸爸。」
……
吵鬧的午後,一個女人急匆匆的拉著一個模樣只有十八歲大的少年走進了商場。
女人穿得很華麗,少年只穿了一件簡單的白色襯衫,頭髮有些凌亂,臉龐有些稚氣未脫。
這兩人正是周雲和凌小七。
「把這個款式的西裝,西褲,還有這個領帶拿給我看一下。」
周雲快速的指了指櫃檯前的一套黑色西裝。
「好的。」服務員立馬取出了這一套西裝。
「去試衣間裡換上。」周雲看向凌小七。
凌小七抬眼看了下她,並沒有反駁,很乖巧的拿著衣服走進了試衣間。
男生換衣服的速度基本都很快,不到三分鐘,凌小七就穿著一身黑色的西裝走了出來。
西裝款式是最新潮的,很修身,顯得他的個子很高。
周雲滿意的點了點腦袋,但是當她的視線移交到凌小七蒼白的臉龐時,眉頭有些微皺。
「刷卡。」周雲掏出一張卡片,服務員看到卡片,神情有些詫異,不過很快便低頭刷好,雙手交到她的手裡。
「走吧。」她接過卡,回頭看了眼凌小七。
凌小七抬步跟在周雲的後頭,並沒有和她並排走。
就連坐上車後,他也是坐在後車位,副駕駛完全空了出來。
周雲看了眼旁邊的空位,若無其事的打開音樂,啟動了車子。
「小七,你知不知道當只有兩個人在車上的時候,你坐後座位很不禮貌?」
凌小七沒有理她,自顧自的低頭玩著手裡的手機。
「凌小七!」周雲怒吼了一聲,「你是不是要我這樣每天對你吼你才會聽進去?」
凌小七眼裡露出一絲陰沉,他放下手裡的手機,看向前面開車的周云:「你有哪時候心平氣和和我說過話嗎?」
周云:「我……」
凌小七打斷了她想要說的話:「你先別說話,聽我說。」
「你說我沒有禮貌,可是你什麼時候教過我嗎?」
「你說我喝酒打架,可是你什麼時候管過我嗎?呵……,你其實是管過,在我被毒品折磨的死去活來的時候,你一副腳拷把我鎖在房間裡,一句話都沒有和我說過。」
周云:「我那是……」
凌小七:「別和我提太忙,為了公司的事。」
凌小七身子突然向前傾斜了一點,靠近周雲的耳旁:
「周雲,你說我們除了血緣上的關係是母子外,其他事情是不是連陌生人也不如?」
周雲臉色變換了下。
他移開了腦袋,望向車窗外,川流不息的車流和許多如出一轍的表情,僵硬而又冷血。
「是。」
周雲突然答到。
「我知道答案了。」凌小七得到這個答案後續,感覺心裡一直壓著的石頭似乎卸下了許多。
雖然這並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還有幾天就要開學了,我打算搬到學校宿舍里去住。」
他又重新拿起手機,低頭玩了起來。
「可以,不要和同學鬧矛盾,否則我會凍結你卡里的錢。」周雲冷冰冰的回答道。
「周女士,今天的你和昨天的你真是判若倆人,你永遠都是把利益擺在第一位,誰都能被利用。」
凌小七閉了閉眼睛。
「能被我利用說明他還有價值,如果他連被我利用的這點價值都沒有了,那他有什麼資格留在我這裡呢?」
周雲回頭看了一眼,也僅僅是瞟了一眼。
「那如果我沒有利用價值了,周女士你是不是連你的兒子也要拋棄呢?」
凌小七的句句話裡帶著諷刺。
「當然。」周雲看了眼前面的馬路,紅燈,她緩慢的把車停了下來。
凌小七手指僵硬了下,捏緊了手機屏幕。
「我知道了。」
他的聲音很低沉。
語氣中有些失落。
「我回去就把那張副卡還給你,我也希望周女士以後不要過多的參與到我的人生。」
綠燈了。
周雲剛啟動車子,突然幾輛車子從他們後面超了過去,而在馬路的拐角處同時衝出來一輛逆行電動車,撞在了沖在最前面那輛車子的側面。
車子快速的碾壓了過去,電動車上的女子被撞的倒在了地上,車子的輪胎碾壓在了她的大腿上。
電動車已經完全報廢。
一霎那間。
周圍一片安靜,所有在行駛的車輛都停了下來。
車禍片刻之間就這樣發生了,不過好在只是路中心位置,警車在前面開路,救護車很快就趕到了。
交通有些堵塞,鳴笛聲不斷想起,交警梳理了很久,車輛才終於順利通行。
凌小七依舊低頭看著手機,對車窗外的車禍充耳不聞,手機屏幕反射到他臉上藍光,讓他的表情有一絲的詭異。
周雲沒有多想,路上車堵的讓她有些心煩,光是這一段路就開了接近三個小時。
好在她為了給凌小七做造型,提前出了門,否則連那場晚宴也趕不到了。
晚宴是在一家酒店裡舉行的,請了一些大牌明星表演,明亮的吊燈和許多托著酒水盤子的服務員從人流里穿梭而過。
周雲拿著請帖交給了酒店門口的服務生,他們立刻帶著她和凌小七來到了晚宴地點。
裡面有很多他相熟,小時候也經常叫「叔叔」,「伯伯」,都是他父親生意上的夥伴。
不過在他父親死後,這些晚宴他參加的也少了和他們的關係也疏遠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