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誠看著夕陽下,透著光的白皙臉頰上,那一抹羞紅,他知道,那讀作青春。
他抽了抽鼻子,揚了揚頭說道:「老師來了。」
「啊?在哪裡?」陳婉若十分驚恐的左右張望。
柳誠摸了摸她的小腦袋瓜,笑著說道:「騙你的,走吧。」
他現在很亂,時空交錯感依舊讓他有些忐忑,而且成年人的世界裡,並沒有愛情,他也不知道如何回應如此純粹的感情。
一個縱橫床榻十餘載的老篩皮,被純真和熾熱逼迫下,有些下不去嘴。
陳婉若在熱戀,而他卻迷茫。
一個壞痞,打架、抽菸、喝酒樣樣俱全的差生,和全年級名列前茅的好學生的愛情故事,在學校里也是比較少見。
當然,如果這個壞痞,還頂著一張極好看的臉,那這個故事,就變的合情合理了。
這個世界,或許就是如此,到哪裡都看臉。
自習室里十分安靜,即便是討論問題,班裡的同學也是壓低了聲音,偶爾班主任或者任課老師,會過來巡視,但是待一會兒就走了。
只是每個老師進來的時候,看到認認真真寫作業的柳誠的時候,都露出哎喲,稀客的目光。
推行素質教育以來,晚飯後的自習課,是「自願」的,上網的學生早就離校了,對此,學校的制度上,也無可奈何。
「柳誠,你來一下。」班主任張志雄忽然走到了柳誠的身旁,拍了拍柳誠的肩膀低聲說道。
張志雄負著手,站在樓道里,咳嗽了兩聲說道:「你能來自習,我很高興。」
「那什麼,今天數學老師在辦公室說,你的底子不錯,英語老師說你口語很流利,但是拼寫差了些。」
一個被譽為睡神的傢伙,忽然抬起頭,從書山的掩體中露出頭,認真聽講。
老師們在辦公室的時候,大概是作為談資討論了吧。
「這個呢,是我找幾位老師要的一些輔導資料,你呢,有什麼不懂的就問老師,或者問陳婉若也行。你和陳婉若的事情,老師也都知道,不要影響學習,知道嗎?」
「知道。」柳誠接過了厚厚的一疊輔導資料,硬生生的把語氣助詞了去掉,顯得自己更加禮貌。
裡面的東西很多,有歷年的模擬真題、考綱、重點知識點、學習卡,還有兩套自組卷,上面有很多老師們的筆記。
「謝謝老師,我不會耽誤陳婉若的學習。」
柳誠深吸了一口氣,回到了教室。
浪子回頭金不換?其實並不全是。
學霸和學渣的愛情故事在學校里流傳很廣,一個帥一個靚,老師們不可能不知道。
挽救迷途羔羊和保護優秀學生,一舉兩得。
【老師找你做什麼?】
柳誠將張志雄給的輔導資料挑了一些給了陳婉若。
天未亮,柳誠猛地張開了眼,五點整。
生物鐘形成,並不會因為穿越就改變,他養成了早晨跑步的習慣。
一個健康的身體,是職場內最重要的本錢。
請半天假算一天、病假扣全勤、入院出院就是小半個月的工資、高強度的工作、習以為常的加班、擁擠的公交車和地鐵。
沒有健康的身體,很快就會出現腰肌勞損,腎結石、頸椎病、不孕不育等一系列的亞健康病症。
然後倒在職場中,被無情的淘汰,變成別人的墊腳石。
天蒙蒙亮,操場上,只有柳誠一個人奔跑的身影。
「來了,來了!五塊錢,拿來拿來!」一個小胖子哈哈大笑著,從一個眼睛男手裡,拿走了五塊錢,他笑呵呵的說道:「誠哥,中午我請你和嫂子喝雪碧,大聽的。」
五點半是早自習,可是柳誠六點才到了班裡,但這也算上早自習了。
小胖子叫劉宏,眼鏡男是班長鄭濤,一看這情景,就知道倆人打賭,早自習,迷途知返的柳誠會不會來上課。
小胖砸贏了。
「來了?」陳婉若眼神中帶著驚喜,雖然男朋友說會好好學習,不去上通宵,但是回到了男女生宿舍,誰還知道誰去了哪兒?
好在,她一直擔心的事情,並沒有發生,柳誠走進來的時候,帶來的不是倦氣,也不是睡意朦朧,而是精神奕奕。
「嗯,今天背哪段?」柳誠點了點頭,他有些不適應這種欣喜若狂的眼神。
這個年紀的姑娘,會因為一點小事生氣,也會因為一點小事歡呼雀躍。
自己也就上個早自習,用得著這麼開心嗎?
「離騷,好長好繞口。」陳婉若笑眯眯說道。
「自習的時候不要說閒話!不要影響別人學習!」鄭濤坐在第一排,似乎是聽到了兩人的閒談,大聲的喊著。
隔著五六排,柳誠都聞到了酸味兒。
難不成…這傢伙還是個情敵嗎?
他仔細回想了想,似乎有,也似乎沒有,應該不是什麼棘手的傢伙。
「那傢伙喜歡你?」柳誠低聲問道。
陳婉若害羞的點了點頭,急切的說道:「嗯,但是我不喜歡他,我只喜歡你。」
「咳咳,背課文吧。」柳誠略微有些尷尬,熱戀中都是這樣,隨時隨刻的表白嗎?
他的印象里,談戀愛不都是洗澡、接吻、上床、洗澡、睡覺嗎?搞得這麼麻煩好嗎?
「安靜,開始抽查。」鄭濤站到了講台上,左右巡視了一圈,喊道:「劉宏,你來背第一段。」
「帝高陽之苗裔兮,朕皇考曰伯庸……」
劉宏結結巴巴的背完了第一段,鄭濤似乎在花名冊上尋找,低著頭忽然說道:「柳誠,你來背誦全文!」
柳誠瞪著眼睛看著講台上,拿著教鞭頗有幾分威風的班長,這么小的孩子都學會狐假虎威,借勢打擊異己了?這以後還了得?!
而且還裝作不經意?!
陳婉若拉著柳誠的衣袖說道:「誠誠,別理他。」
柳誠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以前自己談戀愛都特麼的這麼肉麻的嗎?誠誠?!
淦!
「我背,不會的地方,就請班長指點了。」柳誠對付這種小套路,那可是門清。
他站起來,抑揚頓挫的開始背誦離騷,而且是極為熟練,字正腔圓的朗朗道:「……為余駕飛龍兮,雜瑤象以為車,何離心之可同兮?吾將遠逝以自疏,額…班長,後面是什麼來著?」
「邅吾道夫崑崙兮…邅吾道夫崑崙兮…」鄭濤還沉浸在驚駭之中,他完全沒有想到,柳誠能夠背出來,而且背的如此的流利。
以至於柳誠突然發難的時候,他居然沒有任何的準備。
「哼。」柳誠用鼻腔發出了一個不屑的聲音,不多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