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四式坦克的防禦能力實在有些弱，至少三四輛是被勃朗寧重機槍12.7毫米子彈在七百米開外打的起了火。李有財有些不放心，他讓人從其他坦克上拆下備用履帶掛在坦克的正面，雖說不知道這樣能起不到多大作用，可是總比什麼都沒有強。

    步兵就位，火炮就位，掩護火力就位，李有財一聲令下，強攻開始了。

    正在戰壕里苦苦支撐的日軍一下子亂了陣腳。對於日軍的普通官兵而言，坦克就是神兵利器一樣的存在。自淞滬會戰開始，不管負責防禦的中國軍隊有多少，只要坦克部隊出馬，突破陣地就會非常輕鬆，有時甚至只要出動幾輛裝甲車就行。今天可是出動了四十輛坦克，居然連半個鐘頭都沒撐下來，還被中國軍隊繳獲後拿來對付自己。這份心理衝擊可想而知。

    「立刻組織敢死隊，把手雷捆在一起。」日軍陣地上類似的命令此起彼伏，他們現在和大多數中國軍隊有同樣的麻煩～沒有合適的反坦克武器。

    兩邊不過隔著五百多米，坦克掩護步兵前出三百米後突然停了下來。這是什麼新戰術？日軍有些發愣。「他們在挖掩體！」有眼尖的人突然喊道：「快阻止他們！」

    日軍剛探出頭來準備射擊，新24師的炮群開火了，六零迫擊炮壓制一線戰壕，八一迫擊炮盯著日軍的九二步兵炮，九二步兵炮對付日軍的輕重機槍，山炮則把目標放在了那些卡車上。

    讓雙方都沒想到的是，新24師才繳獲的三八式野炮居然也加入了戰團。炮兵營有幾個從獨立炮兵第6團挖來的老兵，當初他們因為受傷被丟到了長沙的傷兵醫院，衣食無著、甚是可憐，那什麼劉院長毫不猶豫的給他們指了條「明路」。原先他們在部隊裡玩的是三八式野炮，今天碰上三八改式野炮，一個個激動手都不知道往哪裡放。炮兵營現在是由張連勝在指揮，這貨今天發了橫財，脾氣好的不像話，看到手下弟兄主動請戰哪有不同意的道理。

    不過三八改式和三八式畢竟有區別，頭幾發都是對著汽車那邊打的，這幫原炮六團老兵的水平不錯，除去頭一發有點偏，後幾發都正中目標。反正炮彈足夠，張連勝就由著他們自己去折騰。

    誰都沒想到，就是最後參戰的野炮成了新24師打破僵局的最後一根稻草。炮兵們在彈藥車上找到一批沒見過的「新炮彈」，閒著也是閒著，正好打出去看看效果。當第一發炮彈落在日本人的陣地上時，他們立刻發覺自己找到了寶貝：縱火彈。從正月十五到開始，通城這頭可是連著二十多天沒下雨，地上滿是枯草。正所謂天乾物燥好放火，既能燃燒敵人、又能溫暖自己，這種好人好事怎麼能不做徹底。

    當一個又一個的火頭冒起，日軍陣地上亂了，濃煙好辦，有防毒面具能對付，可是草地燃燒時的高溫實在不好受。麻煩還不止這一個，日軍指揮官測算過，算上迫擊炮、至少有十二個炮兵連在瞄準自己的陣地，另外對面還有一個剛成立坦克中隊。通城方向的部隊正在和中國軍隊激戰，增援一時半會根本上不來，等包圍圈完成部隊就會被中國軍隊用火力優勢一點一點吃掉。更可怕的是，沒人知道中國方面的兵力，擁二十幾門直瞄火炮的軍隊有可能一個集團軍，沒準還可能是兩個集團軍。蟻多咬死象，要是對面發動人海戰術就徹底完了。

    「放棄車輛，一個中隊防守北面，一個小隊防守南面。其餘部隊沿著雞籠山向東北方向走，到達東坑壟後轉向東北、撤回通城縣城！」日軍指揮官決定用小部隊和汽車做誘餌吸引住對面的中國軍隊，只要能帶著部隊回到通城，明天集結人馬再殺回來就行。日軍的動作很快，等斷後部隊一就位，大部隊冒著炮火迅速向東北方向狂奔而去。

    敵變我變，李有財通過望遠鏡估算了日軍斷後的兵力，隨即也調整部署。讓炮兵給突圍的日軍組織一個歡送儀式，然後派出少量步兵排和剛成立的坦克連一起尾隨追擊，能咬一口是一口，至少要弄清楚日軍的去向，剩下的部隊向前推，力爭在兩個小時內吃掉日軍斷後的人馬。

    命令剛下達，第一批炮彈就追上了日軍突圍的人馬，儘管他們已經儘可能的隱藏身形，可是頻繁落下的單片依舊帶起無數血肉。步兵的動作要慢一些，三營向右側包抄、四營從左側包抄，戰場上機動就這點不好，就算離著鬼子有五百多米，可依舊只能貓著腰跑動。

    李有財不斷估算著時間，幾乎每五分鐘就要向通城方向的觀察哨詢問一次。這裡離通城實在太近，理論上來說，一營的陣地還處於通城日軍的火炮射程內，萬一出點意外，部隊就得被人家包餃子。

    望著日軍逐漸走遠、自家的步兵也運動到位，李有財總算鬆了口氣，就剛才那辦個鐘頭，他都尿了兩回，這指揮大部隊真不是什麼輕鬆活。

    發起攻擊前，一營那邊又送來三輛剛「搶修」好的坦克，照例是在被擊穿的部分蓋上備用的履帶，外頭還蓋著三層澆了水的軍用毛毯，防彈效果暫時還不知道，至少放火效果不會差。

    「六零炮重點照顧日本的機槍，擲彈筒對付日軍的擲彈手，勃朗寧和馬克沁注意壓制對方的步兵火力。」李有財一聲令下，進攻開始了。

    對射！這是日軍最希望的結果，因為他們比中國兵的槍法准，很遺憾，新24師的官兵也是這麼想的。

    從南京突圍那會，部隊曾經繳獲過一本日軍在大正二年（1913年）編寫的《步兵射擊教範》，這本書不貴、定價不過日幣兩毛五，卻幫著日軍訓練出了幾十萬神槍手。趙誠帶著一幫老兵仔細研究過，後來還增加了一些幾十年後的練習方法，俯臥撐鍛煉臂力、槍口上吊磚頭、夜間瞄香頭、行進中概率瞄準射擊……尤其是槍口上吊著磚頭進行瞄準，這一手簡直成了新兵們的噩夢。剛開始那一陣子，新兵們每天胳膊都是腫的，飯菜只能乘在碟子裡用嘴添，吃飯時好像一群軍犬在進食。半年多練下來，其他的項目不敢說，絕大多數人都能在一百五十米左右能行進中命中半身靶，200米距離上槍槍命中胸環靶、在三百米左右人形靶也能做到十中六七，比日軍可能差一些，比國軍其他部隊高的可不是一星半點。既然日軍想搞射擊比賽，那大家就好好切磋切磋。

『加入書籤，方便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