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來到九月初。
這天中午,趙淮中處理過國事,帶著嬪妃們一起出巡,乘帝輦離開咸陽宮,出城升空,往東南方向的沿海而去。
秦皇出行,帝輦上咒文閃爍,拉車的卻是一條百丈真龍,騰空行於雲端。
這青龍正是上次五針松成熟,來咸陽搶劫不成蝕把米的真龍,一朝失手,半輩子都得交代在大秦。
這條龍通體靛青,宛若鋼澆鐵鑄的身軀,鱗片伸張,充滿了力感和震撼性。
它的身軀,每一片青鱗都散發著爍爍的微光,神秘而華麗,龍威浩瀚,是堪比金仙境的可怕存在。
它被抓後,目前也在咸陽打工,什麼活都干,主要職務就是秦皇御馬司座下首席拉車真龍。
龍,是傳說中的神獸,和仙魔並存。
它們數量極端稀少,不然湊齊六頭或九頭真龍一起拉車,方能盡顯秦皇的牌面。
除了女神仙在仙界,狐狸精在披香殿睡覺,家裡的其他嬪妃都來了。
皇后姜姞身邊站著大熊舞姬燕浣紗,中間是趙淮中,另一側則是大家一起玩過投壺的韓月、姬妘兩位嬪妃。
難得舉家出遊,嬪妃們都帶著些小興奮。
威勢炸裂的拉車青龍,倏忽間馳騁千里,幾次起落就來到大秦東南沿海……
「呀!」
大熊舞姬等人在車輦上探頭下望,就見波瀾壯闊的海面上,有一座青銅山。
那銅山上咒文密布,威武壯觀,其實是一艘長達百丈的青銅大船。
大秦的銅甲巨艦歷時數年,建造的圖紙是當初獻祭所得。
這艘大船,仿佛不該是人間造物。
船體上的咒文之多,鑄造過程之繁瑣,還要超過單一的銅人,建造期間頗費周折。
此刻,大船停在海天之間,通體咒文明滅,磅礴程度不弱於後世的萬噸巨輪。
但其形質更加古拙,前方為方形的船頭,浮於海上,如山如堵,高不可攀。
這艘大船主要憑藉咒文來驅動,故而船體龐大,但其實吃水並不深。
船的周圍還隨行著大秦這些年陸陸續續仿製人皇舟,多次改良建造的其他船舶。
上百艘船簇擁著中央的巨艦,壯觀無比。
海岸沿線還站著很多人,有秦軍,有為了大船入水,和趙淮中一樣抽出時間過來的老司空等人。
看見天空中的帝輦出現,海岸沿線跪滿了秦軍和秦臣。
「平身。」
趙淮中的聲音從空中傳下來。
帝輦並未落地,真龍散布著懾服四方的威壓,在半空靠近銅甲大船。
整艘船長度有百丈,水線也有接近九十丈,寬大概有二十三丈左右,吃水在三丈上下。從龍骨底部算起,到船上的主桅杆瞭望點,總高度近二十丈。
其甲板長三十一丈,與船身最寬處等寬,船頭設蟠龍柱,形如撞角。
這是一艘樓船形質的大船,用銅,獸骨,木材建造,甲板後邊的艙室分三層。
船頭和船體各處,密布巨型床弩和轉輪弩。
這艘銅船的龐大程度,懾人心神,是這個時代絕無僅有的海上霸主。
趙淮中揮了揮手:「起航,去海外瀛洲島,試試大秦號的威力。」
他隨口給這艘船起了個名字。
「諾!」
船上有五千秦軍精銳,甲戈鮮明,船頭升起一面巨大的黑龍玄鳥旗,宛若神龍出水。
加上周邊隨行的船舶上,合共萬餘秦軍,以出海剿滅瀛洲仙宗為目的,展開了試航。
銅甲大船上咒文流轉,在海面乘風破浪般遠去。
其他船艦隨行,往蔚藍的大海深處駛去。
趙淮中的帝輦在空中隨行了一段距離,便掉頭返回咸陽,但嬪妃們仍然頻頻回頭。
大秦號,有著震撼人心的宏偉氣勢。
海岸沿線一座突起的崖壁上,有兩個人趴在地面上,小心隱藏,悄悄眺望海上遠去的銅甲大船。
兩人臉上皆有駭然之色:「秦人造出的這座銅山,居然是一艘船?!」
「世上還有這麼大的船?」
「秦正在征繳天下宗門。東部各郡,五地宗,陰陽教等教派一日間便被連根拔起。
宗內傳來消息,讓吾等小心觀察秦軍動向,秦建造這麼大的船出海,看方向,怕就是針對我瀛洲島。」
「消息已經傳回去了?」
「早就傳出去了,宗內此刻怕是已經受到消息。
秦雖強,但出海只有萬餘人馬,我瀛洲海外諸島相合,未必就怕了他。」
兩人的交流迅速低弱下去。
他們卻是沒發現,在兩者離開後,不遠處浮現出一個抱劍而立的身影,冷笑著看了他們一眼。
沿海的一處密林里,一隊人揭開懸在頭頂的咒文竹簡,霎時露出黑壓壓的一支秦軍。
「尉聖人手書的竹簡搬兵術,好生厲害。祭出這咒文竹簡,近在咫尺也沒人能發現吾等。」
「跟上去,把瀛洲宗留在秦地的這些人拔掉。」
鏘!
秦軍甲戈齊出,馳騁衝出密林,旋風般追向那兩人消失的方向。
距離大秦東南沿海千里外,萬頃波濤之上,有一片島嶼,宛若小型陸地,薄霧繚繞,頗具氣象。
在這片島嶼上的一座建築內,此時坐滿了瀛洲仙宗,小蓬萊仙山等海外宗門的修行者。
「吾剛收到秦地送回來的消息。
秦皇暴虐,連年征戰。
月前,這位暴君下達了新的詔命,命各地征繳我天下宗門,連日來秦軍已摧毀多家教派。」
一個面容消瘦,看起來五十上下的老者,坐在殿內最前方的三處位置中間,掃視眾人:
「送回來的消息還說,秦人建造了一艘大船,浮於海上猶如城郭,正往我海外仙島逼來。」
「秦人要來攻我海外仙島?」
下方坐著數十位各宗各派的人,形形色色。
有人不以為然道:「再大的船,在海上遇到大風浪,都要沉覆海底,行船不在大小。」
老者身畔的另外兩處位置上,坐的是兩個女子,一個年老,面瘦無肉,一雙三角眼精芒四射,極為銳利,手指枯瘦,緊握著一柄蛇皮吞口的古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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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人是中年女子,生的豐腴有致,皮膚白皙,眼神靈動。
年老的老嫗冷冰冰道:「海上和陸地完全不同,秦人橫跨千裏海疆趕來,攻我瀛洲等宗,無異於自取其辱。
吾等各宗相合,必叫其損失慘重。」
老嫗詢問身畔的老者:「蓬萊宗主以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