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城不大。
沈家很大。
說的誇張點,柳城亂不亂,沈家說了算。
沈慎自聞喜堂離開,便喊來了沈家分管城內各處產業的管事。
「老爺我今兒丟臉了!」
沈慎很光棍。
與其等風言風語傳開,倒不如他自己先揭開。
「正所謂主憂臣辱,主辱臣死!」
「諸位都是我沈家的老人,有看著我長大的,有跟我一塊長大的。」
「鄭家,不過是出了一個小小的狀元,便得志猖狂。」
「我的要求就一個!」
「鄭家人一日不登門賠禮,那城內所有的商戶,有敢賣給鄭家東西的,你們看著辦!」
一番話,可謂殺氣騰騰。
鄭家若是還是以往的規模,沈慎還真老實受了這委屈,甚至委屈自己上門賠禮。
但鄭家早已敗落。
「老爺請放心!」
「從今天開始,鄭家別想在街面上買到一粒米、一點吃食!」
沈家的管事們紛紛表態。
忠心,是必須喊出來的。
「我這大伯,可真是個好人!」
當沈雲瑤知曉沈慎的安排,是真的打心底感激對方。
如果說之前還有一絲挽回這門親事的希望,那麼,現在是一點點的希望都沒了。
兩家人,以後,還得是仇人。
鄭家。
鄭王氏自然很快收到了消息。
沈家勢大,一般人惹不起。
但這鄭家,出了一個狀元郎鄭斯闋,或許就又起來了。
是以,還是有人願意悄悄給鄭家一點方便。
當然,也僅僅是傳遞消息。
「如此,我兒的婚約,可以正大光明退了!」
鄭王氏是個潑辣的,也是個有主見的。
在報喜人送來鄭斯闋高中狀元的喜報之前,鄭王氏先一步收到了鄭斯闋的家書,道明了他跟太師小女情投意合之事,拜託鄭王氏幫他退了跟沈雲瑤的婚約。
曾經,鄭斯闋功名未成,鄭王氏不想斷了這門婚約,就是給兒子留一條退路。
如今,兒子成了狀元,前途似錦,這小小柳城的沈家女郎,哪兒配的上她的好大兒?
正是基於如此謀算,沈慎登門道喜才會被鄭王氏讓人攔在門外。
激怒沈慎,會導致沈家的報復,也都在鄭王氏的預料中。
畢竟,想要退婚,總得師出有名。
若不然,她兒子的名聲不好聽。
至於被沈家針對?
早在之前,鄭王氏已經讓人才買了足夠數量的米糧,至於菜肉?鄭家雖然敗落,但也是薄有田產。
再者,過些日子,他兒子便會衣錦還鄉。
屆時,她也就會隨著兒子離開柳城,沈家在柳城再怎麼勢大,也只是在這小小柳城威風一下。
甚至於,等他兒子歸來,說不定還能扳回一城,報復一下沈家。
「愚蠢!」
「愚不可及!」
聞喜堂內,李氏知曉了沈慎所為,氣得砸了手裡的茶盞。
然而,沈慎已經有了決斷,她自己也說了不管。
「婆婆,事到如今,只能您出面了!」
「那鄭家郎君如今是狀元郎,前途似錦。自古有言,民不與官斗。」
「相公他昏了頭,這是要把沈家往絕路上帶啊!」
沈慎的髮妻周氏前些日子回了娘家,收到鄭斯闋高中的消息,便匆匆趕了回來,哪曾想剛回來,便聽聞了噩耗。
「此事,先這樣吧!」
李氏何嘗不知道這兒子昏了頭。
可她才說了不管,難道自己打自己的嘴?
為今之計,只能拖一拖看。
李氏尋思著過個兩三天再出面,至少讓兒子把心裡的那些火氣放出去。
哪曾想,當天下午,鄭王氏就登門求見。
退婚!
鄭王氏見了李氏,見禮之後,便開誠布公道明來意。
「自古有言,婚姻之事,講求門當戶對!」
「我鄭家如今是家道中落,高攀不起沈家女郎!」
「鄭王氏!」
沈慎忽然闖了進來。
「你當我沈家是什麼?」
「之前,我沈家有意退親,你鄭家暗地裡沒少編排瞎話,再加上家母不同意,這門親事便一直拖著。」
「如今,你兒子中了狀元,便想著攀高枝,你想得美!」
沈慎之前的表現的確是像憤怒到失了智。
但真相併非如此。
沈慎既然說了親事不能退,那他又怎麼可能把一切往不可挽回的地步推動?
他之所以針對鄭家,一方面是為了出口惡氣,另一方面則是為了敲打鄭家,尤其是鄭王氏。
讓他們明白,即便是鄭斯闋中了狀元,他們沈家也不是能被隨意揉扁搓圓。
沈家女郎,不是他們能隨意欺負的。
「沈家主,此事,你我兩家都有不是的地方!」
「即便是您強逼著成了這門親事,他們小兩口也不會順遂。」
「既如此,何必呢?」
鄭王氏此刻倒是一副好脾氣。
「我兒終究是中了狀元,註定是要授官翰林院,日後,說不得要入閣拜相。」
「有道是冤家宜解不宜結!」
「您確定要跟我們鄭家死磕到底嗎?」
溫柔的言語,說著凌厲的威脅。
沈家在柳城勢大,可沈家不是柳城的天。
「哦,對了,如今咱們柳城的縣尊,說起來,算是我兒的座師!」
又是一重威脅!
當然,想要做實這一點,只要鄭斯闋歸鄉,去拜訪一下這位縣尊大人,一切也就成了事實。
沈慎聞言,氣勢接連受挫。
「你待如何?」
沈慎的氣勢受挫,底氣也就不足,聲音都弱了三分。
「我聽聞那位沈家小姐自小身嬌體弱,常年泡在藥罐子裡。」
「如此人兒,怕是天妒紅顏,命不久矣吧!」
鄭王氏本不想做這麼絕,但為了兒子的名聲,這門親事只能如此解決。
退婚,是真退婚。
但若是沈雲瑤命似紙薄,承受不了狀元夫人的氣運,那麼,他兒子的名聲也就保全了。
「你——?!」
「欺人太甚!」
沈慎沒想到鄭王氏這麼狠,來退婚居然還想要了沈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