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夕辰從將近兩米多高的鐵柵欄上落下,像刺客一樣以優美的姿勢輕聲觸地。筆神閣 m.bishenge.com
「能翻過來麼?」她起身回首,帶著挑釁的笑意問道。
「我翻不過去!」姬連發踮著腳怎麼伸手都夠不到欄杆橫槓,哭喪著臉立刻投降。
「你可是男孩子啊,連翻牆這點小事都做不到?」
「等……等一下!」
接下來她瞪著眼睛地看到「銀髮少女」側著瘦小的身體從鐵桿的縫隙之間擠了過來。
「啊……胸小真是好呢,真羨慕。」
「你羨慕個毛啊!」姬連發皺著眉頭髮起火來。這個人可真討厭,不是炫自己腿長就是炫自己胸大……等等,關於胸大這一點我有啥好眼紅的?
「我們到了。」
姬連發循著昏暗的燈光掃視了一圈附近的朦朧景象,愕然發現這裡是上瀛新灣遊樂場。
雖然原本是有晚間營業時間,可現在已經太晚了。
因為此刻已經是半夜十一點半了。
幾個小時之前,他們離開了上瀛中心大廈。逃離了晚宴——也正如他們先前計劃的一樣。
她先是帶著他去了一趟kfc,解決晚飯問題,結果他紅著臉進門後直奔廁所。
然後她拖著他進了電影院一部恐怖片的放映場,整場下來後者都是捂著眼睛聽完的。
接著在外灘的橋上走著,竟然下了一陣急雨。他本來想上街躲雨,可她卻發了瘋般的大笑著沖入雨幕之中。他沒有猶豫太久,也硬著頭皮沖了進去。
……
以上這樣折騰了幾個小時,姬連發感覺自己活像個閨蜜。
不過總得來說,比起在大廈頂樓的會場上被一群人輪流視奸好多了。
而現在,他不知道她又在打什麼主意,竟把自己帶到黑燈瞎火的遊樂場來。
先前那場雨來得快,去的也快。雨停之後的夜空竟然湧現出著比先前更加繁密的星辰,爭相在濕潤的夜幕中探出頭來。
遊樂場大路上所有路燈都是黯淡的,像結網般過山車跑道懸在頭頂,靜止不動的旋轉木馬若冰冷的雕塑,還有黑暗舞台上高高堆砌的提線小丑、正咧著鮮紅的嘴巴朝自己微笑。
這讓姬連發感到心裡發怵,前進的步伐不由得緩慢了許多。
大概走到遊行大道中間的時候,君夕辰忽然停住了腳步。
「你喜歡什麼咒語?」她偏過頭來忽然問道。
姬連發撓了撓腦袋,又開始胡思亂想起來,「巴啦啦能量」?「臨兵斗者皆陣列在前」?「封印解除」?「我呀我是賤骨頭」……好像沒一個合適的。
接著不等他浪費時間,君夕辰開口了。
她抬起手來,像是想要觸碰到什麼。
「c』est un cadeau que j』ai prepare。」
話音剛落,像是這句悅耳的聲音擊中了某處無形開關一樣——寂靜大道上的燈盞一個接一個點燃,在無盡的黑夜中迸發出絢爛的光芒,隨著歡快的音樂開始奏響,旋轉木馬們像是被賦予了生命一樣、嘶鳴著在巨大輪盤上躍動,舞台上的提線小丑們也一個接一個跳起、在光彩四射的高台上玩起了雜耍。
姬連發痴痴地睜大了眼睛。像初生的孩子一樣。
與此同時,一列閃著耀眼光芒的過山車從他們頭頂的空中軌道上呼嘯而過,宛若墜入中庭、滑翔於凡間的彗星。
「不用排隊,是不是很棒?」滿臉掛著得意笑容的大小姐轉過頭來,即便她被雨水淋個濕透,站在這片美景中也毫不遜色。
他傻傻地點頭。
「不過可惜剩下的時間不多了,還有幾十分鐘。」她撩了撩濕漉漉的頭髮說道。
是啊。不知不覺,時間就已經變得很晚了。
「話說回來,為什麼一開始你說……我穿著男裝就得回去了?」姬連發擰了擰潮濕的裙子。
「因為這個遊樂場的攝像頭。」君夕辰大步流星著頭也不回說道。
……啊,原來如此。
「我要坐那個。」她伸手指向彗星划過的方向,那兒有一個巨大的金色輪盤,以璀璨夜空為背景緩慢轉動。
是摩天輪。
一小會兒之後,在緩緩上升的座廂中。
姬連發覺得這有點危險,完全看不到任何工作人員,她拉著自己,僅憑著短暫的停駐時間強行開門跳入,然後靜待運轉。對此他想說點什麼,可是一看到托著腮的大小姐百無聊賴盯著自己,除了憋紅臉之外也不知該做什麼表情好。
——啊,為什麼要坐摩天輪呢?孤男寡女鎖在封閉的狹窄空間裡,難免會產生一些奇怪的氣氛,而且隨著地面逐漸遠去,誰也沒法在空中逃離——除非她也會飛。誒,我為什麼要說「也」?
「你的頭髮。是染成灰色的嗎?」她忽然開口,打斷他的胡思亂想。
「呃、不是的。」他指著自己已經開始恢復蓬鬆的灰毛說道,「我從小就有點『少白頭』吧……起初是額前,之後越來越明顯……到了高中的時候大病了一場,不知怎麼搞的,病完就成這樣子了。我老爸說可能是家族遺傳病什麼的吧。」
「那也不錯呢,其實看起來還蠻特別的。」
「特別?」
「我的頭髮,曾經是紅色的。」君夕辰抬手捋了捋自己濕潤的長髮,「那時我還是小孩子,有一頭天生的、火一樣紅的紅髮。」
然後她伸出手來,掌心中印染著暗紅色的水漬。
「可是後來隨著年齡的增長,真黑素越來越多,褐黑素越來越少,直到變成一頭黑髮。如果不染髮的話,看起來平平無奇。」
她忽然黯然一笑。
「果真如她所說……我還是那麼幼稚。」
「你對楊風月難道不是……」
「我喜歡她。」她收起手來,盯著窗外遊樂園琳琅滿目的夜景,似漫不經心說道。
而姬連發已經呆若木姬。
這句話對他來說可謂是驚人的大逆轉,而且比起各種漫天亂墜的八卦有過之無不及——足以摧枯拉朽之勢將校園中的「君」派和「楊」派吹得灰飛煙滅,然後在灰燼中涅槃出更加和諧的「雙壁百合」派來。
不顧胡思亂想的姬連發,她繼續娓娓道來。
「……剛來國內時,我還不怎麼會說中文,只有她很耐心的和我交流,既便語言不通,兩個小姑娘也能開心地呆上一整天。從那時起她就是個完美無瑕的人……很長一段時間,我都把她當做依靠。」說到這裡,君夕辰兩眼勾勾盯著夜空中一輪明月,嘴角上不覺浮起一絲微笑。
姬連發這才從驚訝中回過神來。
「只不過後來的幾年裡,不知發生了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