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惋惜，沒有懊悔，沒有自責。我依天命而行，只為了進食而殺戮，即使戲弄對手，也是為了勝利，為了我自己能活下去。

    你們的每一片肉和每一根骨頭，我都不會浪費，一定會善加利用。

    如果我殺你所愛，一定連你一起殺死。如果我要攻擊人類部落，一定根除葉淨。

    我會為你留下名字和墳墓，留下你存在過的證據，但不會告訴別人，你的終末竟是我的臟腑。

    我是惡人，不會懺悔，更不會流淚。

    我只是不懂，死亡無比華美，此世之絕，為何我進食的姿態卻醜陋不堪？

    我們黯民的存在，僅僅只是為了去詛咒和腐化世間的一切？我們絕無善終？

    如果我不被本能驅使，會有閒暇去思考、有機會去擺脫嗎？

    如果我逆天而行，會有一寸埋骨之地嗎？

    」

    「你的仇人？」月柳皺著眉問。楓落點頭。

    「為什麼不躲開？」

    「別開玩笑，那麼快怎麼躲？她比我快太多了……」楓落咳了一聲，「只是沒想到雅望比她還快。」

    偷襲的女孩已經被楓柳二人制服，倒地昏迷，楓落的骷髏正在把她層層捆綁紮牢。

    「其實這個小姑娘很有意思，你不知道，她第一次面對我的時候嚇成什麼樣子。但是仇恨湧上心頭，眼睛變紅之後，就換了個人似的。不僅能逃走，還繼續追殺我，一直到現在。」

    楓落頓了一頓，仔細端詳了她一陣。

    「她叫飛燕·踏秋，他們家族剩下的人不多了。這是她以前的夥伴告訴我的，現在他們都在我這。」楓落嘆了口氣，「我大概是秀逗了吧……我從以前就感覺，我遲早會死在她手上。剛才，我忽然覺得時候已到……我大概是太餓了，有點走神。」

    「我的錯，」月柳周圍的氣氛似乎是一種沮喪，「我看到她的敵意，樹影在她身上，我本來能困住她。然後我發現她要對付你，就沒管……雅望忽然擋著你，我想救她已經來不及。」

    「餵……你說話也太坦白了吧？」

    「為什麼你不去死？」月柳厭惡地看了楓落一眼，然後挪開視線。

    「喂喂餵……更坦白了呀。」

    「殺了她，」月柳看著女孩說，「她威力太大。」

    「我已經不殺人了，到雅望死的時候為止。」楓落說著，瞄了雅望一眼，「不過看起來也快了。」

    「這又是什麼？」月柳指著撲在雅望身上、帶著翅膀的小生靈。

    從雅望落地昏迷開始，這個小傢伙就從她的衣服里衝出來，一直默念什麼，好像是嘗試治療她的傷口。

    她好像眼裡只有雅望，看也不看他們一眼，對黑白騎士的聲音也充耳不聞，也不知道她懂不懂人類通用語。

    「小體型的妖精吧。我也不知道雅望衣服里一直藏著一隻妖精。」楓落聳聳肩，「你沒看到過？」

    「雅望有某種魔抗，也有不少暗性。對我來說，像衣服里有一層霧，看不透。」

    楓落點了點頭，看著小妖精。「這小不點沒有魔力，不太好發現……」楓落愣了愣，「哦，原來如此，這是妖精導能啊，她撐不了多長時間了。這種法術本來效率就很低，而且她的生命力太弱了。」

    導能法術其實就是轉移生命力，很多妖精都有這種能力。效果上來說，可以算是一種治療能力，對被施術者的副作用很小、對施術者的副作用很大。只能治療有生命的生物，只能在對象現在的生命力比妖精要低的時候生效，考慮到妖精的生命力，多半是對象瀕死時。

    很不划算的能力，生命力的轉移幾乎可以說是以十換一，有的妖精可以通過專門訓練來強化，但這個小蝶精明顯不會。pa

    「說起來，雅望的生命力強得有些過頭了吧，一般人早就死了，她還在負隅頑抗，徘徊不去……不過這也沒用了。她的情況糟透了。」

    楓落看看雅望。

    「人類，以身為盾，保護死者嗎……」楓落輕聲說，「自不量力的蠢貨……如果她就這麼死了，那可就太沒意思了。」

    「不會讓她就這麼死，」月柳陰沉著臉凝視雅望，「如果她的心臟停跳，就把她變成同類。」

    黑暗騎士，作為一種跟吸血鬼相像的墮落者，是所有黯民當中，唯一一種可以主動製造同類的，或者說，有較高的成功率。

    人類發生墮落轉化一般都有固定的條件，黑水騎士相對容易製造適合讓人類轉化成同族的環境。

    以其貼身之影包圍將死之人，使其被濃厚扭曲的黑暗包圍，製造出完全無光的環境。在其死亡的瞬間，迅速把黑暗的魔力和氣味滲入、把靈魂驅趕回身體裡面、使其命懸一線、痛苦不堪、將其腐蝕和感染，運氣夠好的話，就可以將其轉化為暗影騎士。跟血族利用血毒感染製造同類的方式稍微有點相像。

    其它種類的墮落者，有時也可以製造使死者更容易腐化、更容易變成自己同類的環境，但是成功的幾率和黑水騎士相比微乎其微。

    只不過，黑暗騎士消極避世，即使他們可以製造同類，數量仍然非常稀少。

    「你比她還歹毒。」楓落這樣評價，「對人類來說，被你腐蝕，還不如直接去死比較痛快吧？她要是死了，還可以繼續陪我玩樂一陣。變成跟你一樣寡言少語的黑騎士，那就真沒意思了……成為黑騎士的過程中要遭遇什麼，你不是不知道。」

    「遭遇？這有什麼？到時候就算她再疼，也沒辦法停止新生。」月柳俯下身，解開雅望的衣領。小妖精有點礙事，月柳從黑影之中伸出手指把她掃到一邊，然後陰沉地瞄著雅望漏出一角的胸口。

    從雅望的衣領向外泛出紫色的詭異光芒，偶爾還有細微的紫色電花到處肆虐，像是顫動的觸角。月柳修長蒼白的手指，點了點雅望的胸口。「我保證幫她三次，無論如何，我都要她活著。這也算一次機會。」

    「果然說最毒……」

    月柳兇惡地瞪了楓落一眼。

    楓落退後一步：「最毒那什麼來著？」

    月柳繼續低頭去看雅望的時候，就看到小妖精又擋在了雅望胸口上。

    她抬頭看著月柳，小臉一色慘白，精緻小巧的嘴唇微微發抖，不知道是面對兩名墮落騎士的原因，還是治療雅望消耗太多。

    「讓開。」月柳低聲說。她慢慢把手抬高，手上的黑影迅速變厚變濃，凝結成仿佛野獸利爪的形態。不自然的陰影擋住了日幕，覆蓋了小妖精的視野。

    小妖精背過身，伸手抱著雅望的脖頸和面頰，搖頭。

    月柳凝視著小妖精，就這麼俯著身抬著手，長長地猶豫了一陣。

    」

    「等會兒，」楓落忽然插話，「小柳兒，快讓我到你影子裡面躲一躲，我們藏起來。」

    月柳有些疑惑地停下來，不耐煩地問：「什麼意思？別那麼叫我。」

    「用你的能力，幫我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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