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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仁坊的坊丁打著呵欠,捏著銅鑼,有氣無力的敲響,縮著脖子喊道:「三更,子時整。」
當他喊完這句話,忽的有道黑影從他身邊竄過,嚇的他渾身一哆嗦。
既然幹著打更的活計,膽子自然要大上許多。
順著黑影竄出的方向看去,卻只見右側的屋檐上,蹲著一直狸貓,正瞪著幽綠的眼珠子看著他。
坊丁立即打了個哆嗦,隨即咒罵道:「好畜生!敢嚇你爺爺,看我咂不死你!」
說完他蹲在地上,就著燈籠光,抓起地上一團雪,使勁成雪球,然後揮手咂了過去。
不知是坊丁力度不夠,還是準頭太差,雪球砸在狸貓腳下房檐上,炸開成一團雪花。
狸貓卻依舊蹲在房檐上,一動未動,只是那雙幽綠的眼睛,微微眯了眯。
眼見沒有砸中,坊丁也沒在意,罵了一句晦氣,轉身繼續往其他地方走。
然而當他轉身後,蹲在屋檐上的狸貓伸出舌頭,舔了舔嘴,身軀微微站起。就在狸貓準備撲出去的時候,修長的身軀驟然一停,然後扭頭看向一側。
緊接著,狸貓渾身毛髮根根炸起,發出一聲尖叫,迅速竄出去。
尚未等狸貓跳出這處屋頂,一抹銀色流螢飛掠到狸貓身前,然後與狸貓快速探出的爪子碰上。
流螢不斷飛掠,狸貓跳躍不停。
轉眼間,屋頂上就出現一隻狸貓四處蹦跳,扑打流螢的畫面。
這一幕看著很有趣,又有種詭異的美感。
然而只有身處其中的狸貓知道,這抹流螢是多麼的恐怖,稍有不慎就極有可能被流螢穿透身體,橫死當場。
忽然間,流螢極速飛掠出去,畫出一個巨大的弧線後,重重刺向狸貓頭頂,但卻被其尖利的指抓攔下。
但是這股兇猛的力道,直接就將狸貓掀飛出去,落進屋後的小巷子裡。
狸貓普一落地,立即彈起身準備離開,卻又驟然僵住。
小巷的兩頭出口處,不知何時,已經站了兩個人,將小巷堵死。巷子的上空,那抹銀色的流螢不斷盤旋飛舞。
狸貓先看了正對面的斗笠身影,接著又看了一眼背後的佝僂身影。頭顱轉動間,眼神有那麼一瞬掃在旁邊的石牆上。
「別想了,這些石牆已經被加了點料,你想破牆而逃是不太可能,不信?你大可以試試。」
一道蒼老的調侃聲從狸貓背後響起。
如此深夜,兩個人圍堵一隻狸貓,這樣的情景怎麼看都顯得有些詭異,然而更詭異的是,這句話說完後,狸貓居然開口了。
「老烏龜,咱們無冤無仇,井水不犯河水,你們攔住我做什麼?」
聲音清冷空幽,明顯是個女子。
駝背身影哈了一聲,訝然道:「無冤無仇?你是不是忘了上次你們做過什麼,需不需要我給你回憶一下?!」
小巷裡憑空升起一陣大風,吹的狸貓身上的毛髮如火焰般在舞動。
狸貓眼睛眯起,身軀微微下伏。
「那兩處陣基是你挖掉的吧,拿出來,可以饒你不死。」
說這話的是那個斗笠身影。
相較於駝背身影,這個頭戴斗笠身影,才更被狸貓忌憚,畢竟同位妖靈之物,想分生死不見得會那麼快。
但與劍修對敵可就不一樣,稍不留神就會沒命。
上次,她就領教過,並且還慘敗。
狸貓眯著眼,說道:「我不知道你說的是什麼,雖然我們有過節,但你也斬去我不少修為,算是扯平了!」
斗笠身影尚未說話,那邊駝背身影卻笑了起來,「果然是命多就不拿命當命,都這時候了還耍嘴皮子,動小聰明,剛剛要不是我家少爺留手,你早就要丟掉一兩條命。我要是你,這會兒最該做的,就是跪地磕頭求饒。」
狸貓嗤笑一聲,「縮頭烏龜!」
駝背身影沒有動怒,只是往前踏出一步,但他瞬間就抬頭往上看。
小巷右側的屋頂拱角上,有個身影站在上邊。
斗笠身影手臂一抖,空中那抹飛舞的流螢,立即飛掠過來,竄進衣袖。
「原來是貓主子來了,難怪說話那麼囂張。」
駝背身影收回腳,聳了聳鼻子,「一股窮酸味,比這隻狸子身上的腥騷-味都重。喂,老小子,你是來給他送葬的?」
屋頂上那人沒有說話,只是抬起右手一抓,地上那隻狸貓就不受控制被憑空拉起,飛到此人手中。
那隻寬大的手掌,就握在狸貓的脖頸上。
這人對視著狸貓幽綠的眼睛,輕聲道:「看來你是死性不改,那我也就不需要再講什麼仁義之心。」
感受著脖頸上那股恐怖的壓力,狸貓瘋狂的彈動,「姓陳的!我沒有破壞規矩,你憑什麼要殺我!」
壓迫巨大的那隻手一停,然後整條手臂一抖,掌中的那隻狸貓瞬間被拉長,顯出一名女子身形。
而這隻手,依舊死死掐在女子修長脖頸上。
此人看著女子面龐,平靜的說道:「沒有破壞規矩?剛剛若不是他們兩人出現,那個坊丁還能活?我只說過你每年在不會掉一家氣數的情況下,可以獲得兩件香火物件,可沒說能讓你吃人,更沒說讓你去挖掉布陣用的陣基。」
女子面上表情很痛苦,尖叫道:「那個更夫沒死!就算不得我殺人!再說,隨意扔在草叢石堆里的東西,誰知道是什麼,你們讀書人有句話說過,不知者不罪!」
此人絲毫不為所動,右手抬起,一隻毛筆出現在手中,看情形,像是要寫字,又像是要作畫。
看見這一幕,女子眼神極為驚恐,甚至透著一股絕望。
「陳先生且慢!」
斗笠身影開口阻攔道:「以近知遠,以一知萬。他不偷,不表示以後不會有人偷,殺她很簡單,問題是以後要如何杜絕這種現象。」
陳松風手中毛筆一停,「你有什麼想法?」
斗笠身影左手握在腰間劍柄上,身上斗笠青衣立即褪去,露出略顯蒼白的面龐。
「上都城很大,光靠一個人維護不過來,更何況,今後的上都城,確實需要一個好殺之輩。」
陳松風目光重新落在女子面龐上。
絕望之中又獲得希望,她的眼神里充滿了祈求。
陳松風想了想,「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女子當即喊道:「我願意受罰!」
沒想到女子答應的這麼快,陳松風反而愣了一下,隨後輕輕點點頭,右手中的買筆尖端亮起一點光芒,迅速點在女子額頭。
瞬間,如香燭點在皮肉上的滋滋聲響起,女子驟然發出一聲慘叫。
站在下邊的佝僂身影打了個哆嗦,憐憫的看了女子一眼。
待到毛筆鬆開,女子的眉心處多出一點紅痣,襯托著女子清冷的面龐,多出一絲美艷,只是此時的女子,眼神卻有些虛弱。
陳松風鬆開手,將女子扔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