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寺島枝穗在太宰治熱情的招呼下,怯懦地坐在了他的身邊。文師閣 m.wenshige.com
她是見識過這個突然闖進去的男人有多瘋的,又隨身攜帶著手槍,想必和非法會組織也脫不開關係。
但她確實也是這個男人救下來的,起碼可以不再被關在櫻花町那棟狹窄的小屋之中了,這一點毋庸置疑。
「太宰先生。」寺島枝穗雖和那名相貌昳麗的青年坐於同一張沙發椅上,人卻下意識地離了極遠。
儘管這個青年和夜晚時展露出的氣質不盡相同,但這並不妨礙她依然畏懼他,這大約是一種純粹的生物本能。
她局促不安地握緊雙拳搭在長裙上,裙子的布料在不經意間被磨蹭出大片褶皺。
太宰治眨了眨眼睛,清雋的面龐再度揚起柔和的笑容。
「寺島小姐,看來昨夜嚇到你了。」他用憂鬱的眼神望向女子,語調輕緩,充滿歉意「我昨天是情況緊急才不得不實行一些無奈之舉,很抱歉把你嚇壞了……」
「昨天?」對面的夜蛾正道挑眉。
太宰點點頭,把情報歸屬於何人的問題甩給了已經不在學校的五條悟,反正沒辦法對證,他又掐頭去尾地和夜蛾正道簡述了事情的經過。
「我的身體問題您是知道的,通常情況下我會選擇一些物理手段來自衛。」他端起不再發散熱氣的咖啡,小口輕啜。
「而且我懷疑那個人被我打傷的部位就在肩膀附近。畢竟從我所在的角度,不可能將子彈擊打在那個人的軀幹或者下半身。」
「對了,枝穗醬。」他恍然想起什麼似的,看向了坐在身旁的年輕女子,「昨天來找你的男人長什麼樣子,你有看到嗎?」
寺島枝穗立時搖頭,略帶不安地回應「不,說實話我並沒有看見,那間屋子實在太黑了……」
「那有沒有什麼令你記憶深刻的特點呢?」
女子微蹙起眉思索了片刻「有的,我記得那個人戴了一副眼鏡。眼鏡的輪廓很大,外邊緣看起來很尖銳,應該是方形的。」
「眼鏡。」太宰若有所思,鳶瞳不緊不慢地落向對面,「戴著眼鏡的人,光是這一點的話沒辦法確定範圍呢,太籠統了。」
「畢竟戴著眼鏡的人很多呢。」他又往身前的咖啡放進幾塊方糖,一邊用咖啡湯匙攪動一邊狀若不經意地提起「我們身邊就有吧,除了幾名高年級的學生,連黑松老師也有戴眼鏡。」
「黑松說過他昨天在中央區購買了繪畫工具。他只在專門的店鋪購置畫材,不可能在晚上十點出現在大阪。」
夜蛾正道品出了蘊含於太宰話語中的意有所指「如果你對他持有懷疑態度,那不妨去那間畫材店問一問收銀台。」
「我相信他不是那種人。」他篤定地搖頭。
「請別擔心,我只是隨口一提。」太宰臉上仍掛著乖順的笑容,「夜蛾老師和黑松老師認識許多年了吧,我相信您識人的眼光是不會出現差錯的。」
「那個……」坐在一旁的寺島枝穗輕聲打斷了二人。
她的眉心仍舊緊緊鎖起,從落座的那一刻起便雙肩高聳,全然是副警惕周圍又心驚膽戰的模樣。
「我這邊突然出了些要緊事,」她打開翻蓋手機掃了一眼時間,戰戰兢兢地向二人詢問「請問……我可以現在離開嗎?」
太宰治和夜蛾正道對視了一眼,太宰立刻流露出友善的笑臉「當然可以,寺島小姐請便。」
女子如釋重負一般長吁,將手機收回隨身的斜跨小包站起身,朝著二人微微點頭「那麼我就先行離……」
「啊,等一等,枝穗醬。」太宰突然叫住了她。
太宰也從座位站起身,向前一步走向寺島枝穗的身側。
他抬起一側手臂,手從高處輕緩落下,對方卻近乎惶恐地緊閉雙眼。
過了半晌,預想之中的事情卻並未發生。寺島枝穗猶豫著睜開雙眼,卻驚疑地發現此刻站立身前的男子正在朝她微笑,圓潤的指尖拈著一枚水滴狀的物什。
「枝穗醬的頭上有一枚花瓣哦。」
太宰打量起那枚艷麗的花瓣「是百日紅吧,顏色真鮮艷。」
那張瓷白且精緻的面龐慢慢湊近女子的耳畔,秀麗的唇瓣輕輕嚅動「同你的眼睛一般美麗。」
太宰治笑了一下,幾乎貼著對方的臉頰,綿柔的氣音伴著曖昧的熱息揮灑而下。他再度抬起一側手,指節分明五指纖長,他輕緩地拂過她鬢前的黑髮,慢慢攏至對方耳後。
接著,那道看似含情脈脈的眼神變得越發深邃。
寺島枝穗怔愣在原地,顯然沒意識到什麼不對,略帶青澀的臉龐也紅了一大半。她的瞳孔在顫動,唇瓣也是,支支吾吾了半天卻什麼都沒能說出來。
「一路順風,枝穗醬。」太宰治見好就收,將一切都維持在了某個微妙的平衡上。他雙手揣回口袋,向後退了一小步,「路上要小心哦,不然我會擔心你的。」
……
太宰治送走了寺島枝穗,才溫吞地坐回座位上。
而夜蛾正道的表情似乎有些不太妙。
『這是對女人慣用的伎倆嗎?一張笑臉配上輕浮而簡單的動作,就可以輕輕鬆鬆地俘獲女人的芳心。』他抱起雙臂不悅地想,頗有種恨鐵不成鋼的架勢。
「太宰,你這樣不行。」他秉著嚴肅的態度,像是在對頑皮的學生說教。
對面的男人嘟了嘟嘴,活像只犯錯後乖巧立在一旁,只知道眨巴圓溜溜、水汪汪的眼睛,卻渾然不覺自己哪裡有錯誤的小黑貓。
「夜蛾老師別這麼較真呀。」他咯咯笑了幾聲,癱回了沙發上假寐,一邊閉著眼睛一邊道「我不是那種輕浮的人啦,雖然枝穗醬的確很漂亮,但我對她沒有一絲一毫的齷齪之想。」
夜蛾正道再度皺起眉,銳利的目光瞥來,配上孔武有力的身型,更是不怒自威,「那你剛才在做什麼?」
從他的角度望去,太宰治簡直像是在親吻那女孩的耳垂。
太宰睜開眼睛,綿密濃黑的眼睫略過午後溫和的光輝。他再度轉變回端莊的坐姿,背脊筆直的猶如一條直線。
他嫻熟地使起敬語,溫順的不像話「請讓我賣個關子吧,現在還不是時候。您既然已經答應給予我幫助,那我自然也不會辜負您的期望。」
夜蛾正道沉默了幾秒,對方眼神清明亮麗,確實不像在欲蓋彌彰。
他將視線漫向青年纏繞於一旁的潔白紗布,驀地又說不出話來了。他才認識這個男人不到一周的時間,可他的良心卻無法讓他對此人的境遇視若無睹。
他是教師。
教師不是聖人,但應當是個明悟世理的善人。是道標,是路燈,是指引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