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阿真對他那位二叔父,十分的不滿。
阿真又道:「你不必叫他來,我好了之後,自然會處置我爹的後事。」
虞香珠沒有應他的話,只垂下眼皮看著他。
阿真是怪不喜歡虞香珠看他的。
虞香珠年紀是比他小,可一雙眼睛看人時,仿佛兩汪深潭,叫人看久了心中發怵。
「我覺得,你或許有必要將他哄騙過來。」虞香珠說。
阿真吃驚地看著虞香珠,疑心自己聽錯了。
哄騙?虞香珠叫他哄騙他二叔過來?哄騙他二叔過來作甚?
「為何?」阿真沒有一口拒絕,而是反問虞香珠。
「我猜,或許葉家的這一場禍事,是你二叔惹來的。」虞香珠緩緩地說。
阿真看著她,眼神驚疑:「你可不要胡說,我們葉家的禍事,分明是你外祖父見死不救。」
「阿真,我再說一遍。你的祖母,也就是我的堂姑祖母,乃是師從我外祖父。她學成之後,我外祖父根本沒有藏私,反而還將自己所著之書《香芳錄》贈予她,讓她帶到京師去。也就是說,你手中養療香的方子,是出自我外祖父之手,談不上是我們家盜了你家的方子。哦,對了,你定然是做過養療香的,只不過,你天賦不多,對我外祖父研製得來的養療香,並沒有改進,是以作用起來,比起我改良的相差甚遠。」
虞香珠竟說他天賦不多!阿真聽得漲紅了臉。想反駁,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還有,前些日子,我從我外祖父的手札中找到了一封信。是我外祖父臨終前寫給堂姑祖母的。但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他並沒有讓我阿娘寄出去。你自己看看罷。」
虞香珠將信從袖袋中取出:「是我念給你聽,還是你自己看?」
「我自己看。」阿真一把搶過信。
信上不過寥寥數語,阿真看完,漲紅的臉越發的紅了。
「拜師之初,吾曾言明,身懷香技,不可用來害人,不可用來攀附權貴。汝而今,違背誓言,因香事而惹禍上身,吾雖有心相助,但已年邁,時日無多,只盼汝,一切安好。」
「或許是我外祖父早就想到,他的信便是發出去,葉家早就遭遇大禍了罷。是以這封信寄與不寄,都沒有用處了。」
阿真的臉,紅得像滴血。
虞香珠睨著他:「你如今可能寫信?」
阿真反應過來:「我那二叔,可不好哄騙。」
「這還不簡單。」虞香珠說,「他既然好賭,那便十分缺錢。你寫信與他,說我們虞家有錢又愚蠢,十分好騙。」
阿真嘴角抽了抽。他就知道,他這表妹,比他還會哄騙人!
「若是他不上當呢?」阿真問。
虞香珠微微一笑:「他會上當的。」
可惡,她這麼一說,顯得他們葉家的人都十分的蠢笨。
在虞香珠的威逼之下,阿真很快寫一封信,交到虞香珠手上。
虞香珠看了鍾麗一眼,轉身出去了。
她尋到了曾護院和張護院。
曾護院和張護院最近無事,正閒得覺得對不住沈嘉盛給的錢,姚三娘做的飯菜。
虞香珠將阿真寫的信遞給曾護院:「還得勞煩曾大哥到鏢局裡,多雇幾個人,按著這個地址將人給我請回來。」
曾護院聽懂了,虞姑娘口中的「請」,可不是正兒八經的請。
「曾大哥,到時候你們去到了,便如此說」
一個時辰後,一輛寬大的馬車從車馬行駛出,一同前往解州城的,還有騎著駿馬的幾位護院。
入了夜的解州城,依舊熱鬧非凡。
住在解州城裡鹹水巷子一間破敗宅院裡的公子睡了一日,精神抖擻的起身洗漱後,坐在缺了一角的妝檯前細細的替自己梳頭,戴玉冠。
誒,沒有僕人是有些不便,不過也節約了一些錢財。
最近他手氣不好,輸得有點多,身上的東西早就典當得差不多了。
得想些法子弄些錢才是。
要不,哄牡丹姑娘將她手上帶的玉鐲給他,典當了換些錢?
公子想著,一邊將熏了一日的衣衫取起。
「這薰香可真是一般。」公子皺眉,這薰香熏得衣服味道怪怪的。到底是不如阿娘合的薰香。
想起阿娘,公子心中閃過一絲羞愧,很快便將阿娘拋之腦後。
裝扮完畢,公子換上鞋子,走出門口。
他賃的這間宅院,是間凶宅,破敗不堪,灰塵蛛網滿屋,無人打掃。這間凶宅,就住了他一人。
公子又要賭,又要去玩樂,哪有功夫打掃。
公子打開門扇,卻見門口站著幾個粗壯的漢子。
公子粗略看了一眼,這些漢子的穿著還不錯。不過這些漢子來他家作甚?他雖然賭得厲害,但最近沒有欠賭債。
還沒問呢,有個漢子客氣道:「請問可是葉家二郎?」
「是啊。」葉二郎糊裡糊塗,他擅長坑蒙拐騙,甚少有人知曉他的真實姓名。
漢子一笑:「我們乃是離州虞家的護院,奉阿真公子之命,前來接二老爺回虞家去。」
「虞家?」他不認識。但漢子口中的阿真,他是認識的。
「這是阿真公子給二老爺寫的信。」漢子恭敬地將信遞給葉二郎。
天上竟然會掉下餡餅來!葉二郎讀完信,臉上是遮掩不住的狂喜神情。
「等等,你們可帶錢來了?」葉二郎問。
「帶了。不知道二老爺是想」
葉二郎大笑道:「我有一位紅顏知己,想與她一道到離州城去遊玩。」
明日便是端午了,天氣溫暖潮濕,毒蟲毒蛇頻出。這日,小吳叔母領著人,到處灑雄黃酒、掛艾草和香茅等香草。
到了縣主住的梅園,麗兒攔著小吳叔母:「縣主的住所,就不必灑了。」
「這是族裡的習俗。」小吳叔母說,「每年盛榮堂都吩咐,務必要將族裡的地方仔仔細細灑到。」
「梅園我們早就灑過了。」扶梅走出來,「太太就不必灑了吧。」
小吳叔母道:「既如此,那我便聽從縣主吩咐,不再灑雄黃酒了。不過這艾草和香茅」
「穆醫女早就備好各種驅蟲的香囊。」扶梅說,「就不勞太太費心了。」
小吳叔母只得領著人離去。
看著小吳叔母離開的身影,扶桑看了一眼麗兒,這才又走回梅園去。
這麗兒,似乎與以前有些不同了,但又說不上來有什麼不同。
梅園裡香氣陣陣,十分的陰涼。
扶梅悄無聲息地踩著地毯走過去,跪在地上給縣主捶腿。
縣主都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