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番外 暖陽日  妙手生香首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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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陽春三月,東堂子胡同的「時鮮」食肆,展旗飄揚,石頭牌匾歷久彌新,一看就不是便宜貨。七色字小說網http://m.qisezi.com

    往裡走,食肆院子裡的東南角,一棵蔥蘢茂盛的柿子樹葉兒有百般的綠。

    春風拂過,葉子發出「簌簌」的聲音。

    柿子樹離食肆大堂的一個窗戶很近,有些長得低矮的枝芽甚至羞羞答答地伸進了窗欞,拂在食客袖間。

    現在這個,頭靠在椅背上,雙腿岔開,雙臂張開搭在腦後的,勉強看得出個人的猴兒,就坐在這個窗戶前。

    「舅母,我也想跟著去北疆。」

    那猴兒開了口,蹬了蹬桌子下的牛皮靴子,頭一抬,露出一張小小巧巧的臉,這張臉上沒有瑕疵,甚至那一雙上挑狹長的眼睛讓這張臉從漂亮變成了靈性。

    這猴兒眨了眨靈氣的眼睛,吸吸鼻子,「南部尾巴翹起來,咱們就得給它摁下去!嘎爾部當真是沒意思,這十幾年,咱大魏又是運糧草又是運軍火,真是個付不起的阿斗!」

    固安縣主夾了一筷子酸辣醃黃瓜吃得嘎嘣脆,沒抬眼睛,「要真扶起來了,咱也得重新換個阿斗扶了。」

    猴兒,大名徐奉安,含釧與徐慨的長女,如今剛過及笄。

    樣貌呢,是爹娘的優點組成的,靈性特別的眼睛,小巧挺拔的鼻樑,鵝蛋臉,飽滿光潔的額頭,笑起來時一邊嘴角有淺淺的梨渦,一邊卻唇線清晰輪廓分明,橫看豎看上看下看,無論怎麼看,光論樣貌,她便可在京城貴女圈排入前三。

    更何況,她的身份。

    百安公主,封地在山東菏澤,剛滿月時,由先帝親封親劃的,便可足見之受寵。

    漂亮的樣貌、高貴的身份、上佳的品性。

    如果一定要找出奉安不符合京城貴女標準的地方,大約就只有...

    固安縣主總算是抬頭看了眼這個從小帶大的小丫頭。

    嗯...

    大約就只有這一身蜜色的皮膚了。

    因長年累月在西山大營受訓,這潑猴被曬得跟這淺褐色的四方桌都快融為一體了。

    隔壁尚家那丫頭,常年在福建吹海風,也不算白。

    故而,這兩丫頭被親切地稱呼為「豆油西施」。

    尚家丫頭性子平和許多,對此沒有反應。

    眼前這個潑猴就很直接,誰敢當著她面叫她「豆油西施」,她就敢掀翻誰的禿毛;誰敢背地裡叫她這名號,她就拿個小冊子記著,總有一天「大仇得報」。

    大仇得報,這四個字,是眼前這猴兒咬牙切齒說出來的狠話。

    說來也怪,她爹她娘都是個人物。

    就這死丫頭,卻像個憨乎乎的大瓜子。

    大嫩瓜子接著固安縣主的話茬往下說,「那還是別換阿鬥了,逮著一個使勁兒薅也挺好的。」轉頭又繞回了自己的首要目的,「您什麼時候出發呀?我聽說鎮守西北的幾個京臣都預備述職回京了,您此行一去,怕還缺個鞍前馬後、打更送飯的跑腿兒。」

    大嫩瓜子拍拍胸脯,「我覺得我成!西山大營里沒幾個男的比我跑得快,也沒幾個射箭比我准!我甚至比芹哥兒都厲害!您就帶著我吧!」

    芹哥兒是曹醒和固安縣主的長子。


    固安縣主笑著拍了拍椅背,探過身去,指了指大嫩瓜子,轉頭同站在櫃檯後戴著玳瑁眼鏡對菜譜的小老頭子笑道,「...白爺!這丫頭非得要跟著去北疆!」

    白爺爺一雙眼睛從玳瑁眼鏡後出現。

    隨之出現的,還有滿頭的抬頭紋。

    「不許去!」

    白爺爺像護崽兒的老母雞,碎碎念,「小姑娘家家的,去北疆作甚!小時候扶若大師給你算過命,命里缺金,三歲有大難,八歲有大劫,需日日經歷血光與寒器,方可化解...你三歲的時候,正好生了場去命的大病,你娘這才信了,頂著老太后和薛老夫人的壓力,把你送到西山大營去!」

    又開始了。

    徐奉安仰著頭,長嘆一聲。

    白爺爺「嘖」一聲,「嘆什麼嘆,嘆什麼嘆!」

    小老頭兒身子骨也還算利索,只是不太能端得動燒菜的大鍋了,前兩年便辭了鴻賓樓的掌教,索性帶著姚五伯搬到「時鮮」養老來了。

    前年,姚五伯去了,去年,白大郎拖著病懨懨的身子骨也走了,今年剛開春,「時鮮」的鐘嬤嬤也有些不好,小老頭兒一邊照顧鍾嬤嬤一邊看顧含釧留在「時鮮」的花花草草和食材譜子。

    身邊人接二連三撒手人寰,小老頭兒精神再好,眉宇間也難免有些郁色。

    徐奉安撓了撓後腦勺,看著小老頭兒蹙成川字的眉頭,閉了嘴,啥也不敢說了。

    白爺爺三兩下收了食譜,嘴裡仍在絮絮叨叨的,「小丫頭片子去軍營,都夠心疼的了!如今還想去北疆?仔細爺爺我同你娘說!」白爺爺手上動作一停,抬頭再道,「仔細我告訴薛老夫人!」

    徐奉安眉頭一跳。

    固安縣主卻斂眉抿唇笑起來,端起杯子抿了口酒,一副置身事外的樣子。

    桂花酒甜滋滋的,拿冰鎮過,確是好風味。

    .....

    坤寧宮。

    徐奉安正在撒嬌。

    因業務不熟練,顯得粗壯笨拙。

    含釧笑眯眯地看著女兒抱住自己的胳膊,一張臉在袖子上翻來覆去地滾,時不時發出低沉的哼唧,喉頭便不由自主地發出一聲淺笑,「...你來求我有什麼用?去北疆是國事,十幾年前奉旨鎮守西北的十位官員要做好交接,你舅母是去做引子和架橋樑的,你跟著去叫什麼話?」

    徐奉安快把臉上的汗蹭乾淨了。

    「我去看看啊!娘,你不懂,所有軍人都有個戍邊夢!」徐奉安如是說道。

    含釧聽得有點愣,轉頭看向徐慨,「你女兒什麼時候成為大魏的兵士了?」

    徐慨剛下朝坐下,端了杯茶,吹了吹茶上的浮沫,「那我需問一問兵部尚書許世遠。」

    「爹!」

    徐奉安「嘖」了一聲,「您說說看!我既是跟在舅母身邊,如今韃子南部與嘎爾布鷸蚌相爭,只要我不自曝身份,我能有什麼危險?更何況,如今的邊界四周安寧,韃子掀不起風浪,連倭寇都退到了海峽之外...」嘟囔一聲,「也不知娘在擔心什麼...」

    一般來說,這母女兩的博弈,徐慨都是不參加的。

    一是參加了也沒用,含釧性情敦厚平和,凡事忍讓豁達,卻偏偏在子女教養的問題,如同一隻時刻警惕的母獅,若有犯者,必當受她萬世追殺。

    奉安小時候被含釧狠揍,哭著喬裝出宮找薛珍珠老夫人告狀。

    薛老夫人來勢兇猛,卻第一次在含釧跟前折戟而歸,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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